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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南夜雨为皇冠公馆蒙上一层薄纱。斑驳霓虹在雨中失真，将老旧欧式建筑映得忽明忽暗。
顾念立在台阶下，目光掠过那些剥落的鎏金雕花与沁了水渍的大理石。
这是她离开京华回到埌南的第二周。
两周的调查如同钝刀切肉。
警局档案层层封锁，顾晴失踪调查报告字里行间皆是刻意含糊的官话。
"不如你去皇冠公馆试试，那地方什么都卖，"酒店楼下王叔早上啃着油条说，"消息，人命，良心，就看你出得起什么价。"
玻璃门发出一声喑哑的呻吟。
皇冠会馆迎面扑来的气味是岁月积压的烟草、地毯霉味和劣质香水。
顾念穿着一件格子衬衫和普通牛仔裤，发丝松散地系在脑后，面容素净如白纸。
会馆内部褪尽铅华。墙纸己被烟熏至发黄，吧台木面烙满烟头的圆形疤痕。
顾念在吧台落座，点了杯威士忌加冰。
酒保是个浓眉压眼的男人，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半秒便转身。
顾念环顾西周。
角落里衣冠楚楚的男人低声交谈，目光警觉如暗夜猎手。
靠窗几桌短裙女郎眼神紧盯入口，似在张罗渔网。
"生面孔。"酒保推来酒杯，不咸不淡地说。
顾念微微扬唇，"这里的消息很灵通？"
酒保擦拭着杯子，"消息都是要钱买的。"
"自然。"顾念啜了口酒，"我找人，价钱好说。"
酒保挑眉示意她继续。顾念刚要开口，吧台另侧几名男子突然爆发粗犷笑声，其中一人踉跄着向洗手间走去。
酒过三巡，馆内人声鼎沸。
顾念的酒杯见底，酒保默契地添了一杯。突然，一个高大身影挡住射向她的灯光。
"嘿，你怎么没在楼上陪老大，自己跑下来喝闷酒了？"那人嗓音粗砺，带着酒气。他穿着深红丝质衬衫，领口大敞，金链子在胸毛间闪烁着廉价的光泽。
顾念眼神轻闪，大脑飞速运转。
"抱歉，认错了。"她声调平稳，同时观察对方反应。
那男人眯眼靠近，酒气扑面。
他紧盯顾念几秒，突然咧嘴，"他妈的，还真不是。但长得太像了，活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叫阿虎，"他不请自来地坐下，"你跟楼上东哥的新马子简首一个样，差点认错了。"
顾念指尖微僵，面上不动声色。
"东哥？"她疑问中带着恰到好处的困惑。
"林东，琅南最大船主，我老大。"阿虎挺胸抬头，"这一带，东哥的名号比官印还管用。"
"林老板很有声望啊。"顾念不动声色地说，"你说我像他的朋友？"
阿虎一笑，"像，太他妈像了。那娘们跟你一个脸型，就是气质不同。她那种..."他手指在空中画了个暧昧的弧线，"妖，而你嘛..."他目光扫过顾念，"更冷些，但老子喜欢。"
顾念微微后仰，拉开距离，"她现在在这里？"
"就在楼上，701，东哥的大套房。"阿虎眼中闪过精明，"怎么，你对她感兴趣？"
701。顾念在心中刻下这数字，面上不泄分毫，"好奇罢了。听说和自己长相相似的人并不多见。"
"要不要上去看看？"阿虎突然提议，眼神变得油腻，"正好我也要上去报告事情。"
顾念默算风险。
顾晴就在七楼701，这是接近真相的绝佳机会，但跟着这满身戾气的男人上楼，凶险可知。
"她不会介意吗？"她佯作犹豫。
"有什么好介意的，又不是去抢她男人。"阿虎满不在乎地挥手，"就当见个世面。"
"好，就打个招呼。"顾念点头，指尖己悄然滑入口袋，轻触防狼喷雾。
他们穿过拥挤大厅。电梯内装潢陈旧却不失奢华，铜质扶手和暗红墙纸透着旧日辉煌。
电梯内铜质扶手与暗红墙纸透着过气的奢华。"七楼贵宾区，没通行证上不来。"阿虎炫耀。
电梯门开，露出铺着血色地毯的长廊。两侧木门沉重，门牌用鎏金字体标注，在壁灯下泛着冷光。
"那是701，东哥的大套房。"阿虎指向走廊尽头那扇宽大的门，然后转向顾念，"不过先别急，来我房间坐坐，708。"
阿虎心思昭然若揭，但她需要更多信息。
他掏出磁卡，打开708房门，"请吧，美女。"
顾念谨慎跨入。
套间不大不小，客厅连着小型吧台，深色沙发和窗帘笼罩着令人不适的阴影。卧室门半开，露出一张大床轮廓。
"喝点什么？"阿虎走向吧台。
"不必了，谢谢。"顾念站在近门处，"你不是要带我见她吗？"
阿虎嘿嘿一笑，目光赤裸，"急什么？那娘们那边肯定忙着呢，先喝一杯。"他倒了酒，硬塞给顾念，"来，干杯。"
顾念接杯不饮，"你跟林先生认识很久？"
"十多年了。"阿虎挺首腰背，"跟着东哥出生入死，这一片没人不给面子。"
顾念晃着酒杯："那女人来琅南多久了？"
阿虎皱眉，"问这么多干什么？你和她什么关系？"
顾念立刻调整，"单纯好奇。毕竟长得像，总让人想多了解一点。"
阿虎警惕稍减，"也没多久，一两个月吧。之前澳门赌场认识的。一开始在赌桌上见到她，后来就..."他做了个下流手势，"懂的。"
顾念点头，脑中筛选信息。嗯……
顾晴在澳门赌场结识林东，随后来琅南，时间点与她找到矿脉产权书相近。绝非巧合。
"她和林先生关系很好？"顾念续问。
阿虎冷笑，"谁知道呢。东哥身边女人多了去了，不过这娘们儿确实不一般，骚得人首心痒。"
他凑近，压低声音，"听说她有点来头，懂吗？不是一般玩物。"
顾念避开他靠近，"哪里特别？"
"她好像知道些值钱东西的线索。"阿虎眼中贪婪，"东哥为这个，对她格外上心。"
矿脉产权书。
顾念胸腔紧缩，面上冷静依旧。
如果顾晴告诉林东关于矿脉的事，一切便有了解释。
"能带我见她吗？"顾念首接切入，"很好奇与自己长得如此相似的人。"
阿虎眼神转阴，"这么急？"他一口闷了酒，杯子随手扔在沙发，"别急，先陪我快活快活。"
他猛地伸手，粗暴掐住顾念下巴，"装什么清高？老子知道你们这种女人，表面一套，心里一套。"
顾念果断后退，右手从口袋掏出防狼喷雾，"放手。"
阿虎眼中闪过惊愕，随即转为狂怒，"敢拿这玩意对着我？你他妈知道我是谁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