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赫尔墨斯突然凑近,在秦叙宁反应之前,冰冷的指尖轻轻抚上她渗血的手腕。
秦叙宁闻到一股甜腻到令人作呕的蔷薇香气。
那股甜腻的蔷薇香气猛地灌入鼻腔,浓烈得几乎凝为实质。
秦叙宁只觉脑袋晕乎乎的。
“疼吗?”
赫尔墨斯的吐息带着蔷薇的甜香,轻轻喷在秦叙宁的耳畔。
“很快……”赫尔墨斯的指尖突然长出尖锐的荆棘,缓缓刺入秦叙宁的伤口:“就不会疼了哦。”
黑白的世界里,秦叙宁只看见赫尔墨斯那张近在咫尺的嘴唇。
鲜艳如初绽的蔷薇,似晨露中的花瓣。
血色在唇纹间流淌,像被封存在琥珀里的红酒,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感觉很好吃。
这个荒谬的念头刚刚浮现,荆棘突然刺入血管。
剧烈的疼痛中,秦叙宁恍惚听见赫尔墨斯的轻笑。
“睡吧~”
“醒来后就不疼啦~”
……
国王华贵的马车碾过满地残红,领着归来的仪仗队缓缓驶入王宫。
马车在铺满花瓣的廊前停下,仆人们早己垂首静候。
正中央的衣架上,悬挂着那套雪白织金的婚服,在暮色中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雪白的绸缎上绣着繁复的蔷薇纹样,却在领口、袖摆等地方,几道乌黑污渍缓缓蠕动着,将周围的布料腐蚀出焦黑的痕迹。
是黑物。
楚无盯着屏幕中那套华服,眉头紧蹙。
这些污染物……
他们穿上不会出事吗?
楚无没有忘记自己是要让国王的婚礼晚婚,达成完美的结局。
他的视线移向画面中巧笑倩兮的蔷薇公主,少女指尖缠绕的藤蔓正贪婪着吸收着衣架周围的黑物。
……倒是忘了,这位蔷薇公主本就是诡异化身,可不是什么娇弱的新娘。
于是他悬在屏幕上空的指尖收了回去,没有操作。
国王己经迫不及待地执起婚服,浑然不觉婚服上的污渍。
就在指尖触碰到婚服的瞬间——
“手套!大火!手套!大火!”
渡鸦突然在行白的肩头尖啸,黑羽炸开。
大火?
等等……国王是诡异吗?
楚无这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混沌,连忙想要操控行白掏出打火机,却在下一秒猛地顿住。
屏幕中的行白伸手摸向口袋,却只触到空荡荡的布料。
该死。
楚无这才想起,那枚多功能打火机早就被蔷薇公主“借”走了。
啧……
楚无松开手指,任由剧情自行推进。
反正按照剧本……婚礼出了意外,“蔷薇公主”会现身的……
正好找她算账。
屏幕里,行白镜片后的眸光暗了暗,指尖无意识地着空荡荡的口袋。
一股郁躁在胸腔翻涌。
会长既然没有干预的意图,那他索性就抱臂而立,冷眼旁观这场荒诞的婚礼准备。
仆人伺候着国王系上最后一颗纽扣,异变陡生。
“陛、陛下!”
尖叫声像打破水面的石子,惊扰了殿内的寂静。
国王不悦地皱眉,正欲呵斥这个不懂规矩的仆人,却见对方惊恐地指着他的身躯,脸色惨白如纸。
他抬手想提起手杖呵责仆人,却见自己的右手指尖正化作细碎的黑灰簌簌飘落。
这……这是?
国王颤抖地抬起手臂,整条手臂却如溃堤般突然塌陷,浓稠的黑烟从袖口喷涌而出。
黑烟所过之处,雪白织金的华贵婚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败霉变,珍珠宝石一颗接一颗地发黑爆裂。
国王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我怎么……变矮了?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视线便扫到了镜子里的自己——
镜面映出的不是他俊美的容颜,而是一具正在融化的蜡像。
王冠歪歪斜斜地陷进半融的头颅,翡翠般的眼珠在眼眶里缓缓下沉。
“这……这不可能!”
国王被镜子中的奇异景象吓到,踉跄后退,脚下踩到拖地的礼服下摆。
“咚!”
摇摇欲坠的头颅瞬间从脖颈上滚落,砸在地毯上的声音比想象中的沉闷。
它在鲜红的织物上翻滚数圈,骨碌碌碾碎了几片花瓣,最终停驻时,涣散的瞳孔正好对上新娘垂落的裙摆。
蔷薇公主缓缓蹲下,蕾丝手套抚过国王正在气化的面颊。
她嫣红的唇瓣开合,无声地说:
“永远不要忘了我,我亲爱的……亡夫。”
楚无端着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
国王倒下的画面还在大脑里循环播放……那双至死都睁大的眼睛……
恐怖。
太恐怖了。
人怎么能融化呢?
他下意识后仰,闭了闭眼,与屏幕拉开距离。
但随即,一个清晰的认知浮现在脑海:
国王不是诡异。
这个穿着华贵礼服、会流血、会恐惧的统治者。
也只是个普通人。
普通人。
楚无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后脑勺突突跳动的疼痛中,有什么重要的念头正在偷偷溜走。
他甩了甩脑袋,重新将视线落在屏幕上。
屏幕里,世界褪去色彩,化作一副凝固的黑白默片。
赫尔墨斯的声音刺破虚空,带着气急败坏的语气:
“连厄兆渡鸦都提醒你了,你怎么还不阻止国王!”
行白缓缓抬起眼眸,镜片在黑白世界中折射出冷冽的寒光。
他修长的手指抚过空荡荡的口袋,勾唇冷笑:
“你偷了我的打火机。”
言下之意便是作案工具都没有,怎么毁掉婚服。
平静的陈述句,却让赫尔墨斯胸口一窒。
这男人怎么这么记仇!
那枚打火机是她偷的没错……
那种灼烧灵魂的痛楚至今难忘……
她只是不想再被烧一次而己!
“你明明……”她恼怒的声音染上几分委屈,“明明可以用别的火!”
行白没有理会,只是沉默地伸出手,停在空中。
“我的东西。”他的姿态优雅却强势,“物归原主。”
赫尔墨斯在虚空中气得跺脚,却又不得不翻开了童话书。
“哗啦啦。”
书页翻动,时空开始倒流。
腐败的婚服从灰烬中重生,重新变得崭新。
滚落的头颅回到脖颈,国王重新活了过来。
当世界重新着色恢复正常时,那枚多功能打火机正安静地躺在行白的掌心,表面还残留着几道荆棘划过的痕迹。
行白垂眸端详着失而复得的火机,拇指轻轻过机身上的划痕,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暗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