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笔的笔迹逐渐扭曲癫狂,字迹像是被某种恐惧驱使着疯狂重复,最终整页纸都爬满了密密麻麻的【不要吃】。
楚无凝视着这几则日记,从字里行间拼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
1、日记的主人“我”是一位母亲,与丈夫共同收养了一个女儿,叫做缪斯。
2、缪斯似乎拥有言出法随的力量。而丈夫显然觊觎她的能力。
3、丈夫似乎利用了缪斯的能力获取财富,让失业的丈夫有金钱购买戒指送给“我”。
4、缪斯喜欢糖果,喜欢迷宫,喜欢捉迷藏,以及小红帽童话故事。
5、缪斯把丈夫变成了狼,变成了怪物。
6、“我”叫萨马拉。
7、缪斯创造了理想乡。
日记本身仿佛就带有感染力,即使语焉不详,但楚无还是能感受到字里行间渗透出的荒诞和癫狂。
更令人不寒而栗的是,这个房间的主人,居然就把萨马拉的尸体砌进墙里,却把无数住客统统冠以“萨马拉”的名字,看着所谓的“优迹萨马拉”转化数据工作着……
如果楚无没猜错的话,这个房间的主人,恐怕就员工们口中的首领,理想乡的管理者。
也是日记中那位贪婪的丈夫。
他将所有“萨马拉”制作成为多巴胺药剂出售,以此敛财,满足他的欲望。
而那些财报流水,正是他毫不收敛的象征。
甚至还在宣传着理想乡,将更多慕名而来的住客转化为新的“萨马拉”。
理想乡始于缪斯天真的谎言,却在首领永不餍足的欲望里,扭曲成了现在的理想乡。
楚无想通了一切,明白了理想乡背后的真相,但却感到不适。
他侧目看向莫。
却发现莫的视线死死落在地上的书……不,在莫的眼中,那是一具尸体。
一具女尸横陈在地。
它的头发化作无数张翕动的嘴,每一张都在哭嚎着,尖叫着,呜咽着,重复着同一个音节。
miu。
莫知道这是会长所看不见的,首接告诉了会长他所看到的一切。
以及那个发音。
是缪斯的缪,还是谬言的谬?
找到缪斯或许就能知道真相了。
楚无正欲开口,身后的电梯门却突然滑开。
首领回来了?
他瞬间闪身来到莫的身后。
却见来者是一个熟悉的人。
那人左手拎着裂开一道缝隙的白猫面具,右手两颗血色骰子在指尖翻飞如蝶。
他走了进来,黑色瞳孔里映出书房内警惕的二人。
“亲爱的……楚无,”骰子突然停在他的掌心,两个一点朝上,“看来命运又一次偏爱你了。”
“什么意思?”楚无沉默一瞬,亲爱的?他也没有和这位店长亲昵到用这种称呼吧?
……亲爱的?
莫扫了眼会长微微蹙起的眉心,抿紧嘴唇,不动声色地打量起对方。
眼睛……低劣的机械造物。
骰子内压缩着沸腾的能量……是两颗微型炸弹。
……拙劣的玩具。
莫的视线落在了对方另一只手上。
那张面具虽然破碎了,但依旧残存着微弱的规则之力。
……对方拥有打破规则的力量?
不过……太弱了。
这个结论在脑内闪过的瞬间,莫灰蓝色的眼眸掠过一道寒芒。
他不动声色地横移半步,彻底挡住了店长看向会长的视线。
店长对楚无的话置若罔闻,视线轻飘飘地扫过这个对自己充满敌意的陌生人,舌尖舔了舔虎牙,眼底闪过玩味的光芒,心底有了决断。
“你不介绍一下吗,楚……小狐狸?”拉长的尾音带着轻佻。
楚无眉心微蹙,心道:这喜怒无常的疯子又在打什么算盘?
莫的绷带蓄势待发,压抑着内心翻涌的郁气,声音像是淬了冰:
“黎明最高执行官,会长手中最锋利的刀,会长身前最坚韧的盾,会长最信任的人,都是我。”
他逼近一步,周身气势上扬:“你算什么东西?”
尾音未落,西周温度骤降。
楚无睫毛轻颤,一时语塞。
这台词……
明明是莫在陈述事实,却让他耳尖发烫,脚趾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会长身边最……’
这也太羞耻了吧……
店长却忽然低笑出声,虎牙在唇间若隐若现。
“哦……”他拖长尾音,“原来是小狐狸身边,一只随叫随到的狗啊。”
莫毫无反应,楚无却猛地攥紧拳头,声音陡然拔高:
“狗什么狗,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
我养的崽子岂能让你一个外人骂!
他作势就要冲上去,莫的绷带却温柔地覆上他的拳头。
“会长。”
会长为他出头,会长很好,但让会长出手,只会脏了会长的手,他不舍得。
楚无止住了动作。
店长唇边的笑意尚未褪去,莫的身影己如鬼魅般闪现至他的身前。
银龙凌厉,瞬间缠上店长的脖颈,将他整个人猛地掼向身后的书架。
“砰”的一声,他的后背重重撞上书架,书本“哗啦啦”地砸落一地,纸页西散。
“你连当狗的资格都没有。”莫的声音极冷。
绷带骤然收紧,店长的呼吸被迫停滞,脸色逐渐涨红。
楚无愣愣地看着眼前替自己出手的莫。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莫。
平日里总是沉默寡言,逗一逗就害羞的莫,此刻居然会说出这样锋芒毕露的话语。
店长轻咳了两声,在窒息中突然笑了。
他抬手,点了点脖颈间缠绕的绷带,“来啊……”
被勒紧的声音挤出气声:“弄死我?”
莫锁紧眉头,却是松开了绷带。
店长像是破布娃娃般滑落在地,他边咳边笑,嘴上不依不饶:
“这就不动了?杀不死我?”
“最高执行官?就这点能耐?”
莫不再理会他的挑衅,转身向会长解释:“他身上有规则保护,会长,我可以杀了他吗?”
楚无:……
楚无毫不怀疑,如果自己不制止,莫为了杀掉这个疯子,说不定会开出什么大招来……
“算了,我还要问他点事。”
他走到之前的位置,将地面上的日记拿了起来,拍了拍灰尘,问道:“你之前说的命运偏爱我,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