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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言琛的呼吸突然变得破碎。
他死死攥着季云书的手腕，在月光下反复确认那截完好的皮肤——
前世这里本该有被铁链磨烂的伤口，深可见骨。
他抚过季云书光洁的脖颈——
这里本该横亘着麻绳勒出的紫黑色淤痕；
掌心下滑到后背——
前世这里有无数条纵横交错的鞭伤，烫伤，刀伤遍布全身；
最后捧住脸的手几乎脱力——
记忆中那张面目全非的脸上，右眼插着半截折断的蝴蝶刀。
窗外暮色渐沉，将两人影子融成一体。
"找到你的时候..."
顾言琛喉结滚动，"你手里还攥着半截链子，我解决了所有欺负过你的人……可是心还是很痛，痛到活不下去……"
前世记忆如潮水涌来——
冰冷的仓库，穿透胸口的剧痛，恶臭难闻的身体……
"别看..."季云书慌忙去擦他汹涌的泪水，却被顾言琛突然暴起的动作掀翻在床。
男人发疯般撕开他的睡衣，温热的唇舌碾过每一寸完好肌肤，仿佛要透过血肉去舔舐那些不存在的伤口。
"这里他们用烟头烫了七次。"顾言琛的牙齿陷进他肩头，却舍不得用力，"你最怕疼的..."
季云书突然拽过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言琛，现在不疼了，一点都不疼了…你冷静一点……"
顾言琛的呜咽突然变成崩溃的嚎啕。
他像个迷路多年终于归家的孩子，把脸埋进季云书胸口。
滚烫的泪水浸湿了两人紧贴的肌肤，那些前世说不出口的告白混着血腥气终于破土而出：
"我不该放你走...该在第一次相遇，就把你抓回来..."
季云书突然翻身压住他，指尖抚过顾言琛身上对应的伤疤——
左臂的枪伤是为救我挨的，右肩的刀痕是替我挡的。
每触碰一处就落下一个吻：
"你看，这辈子换你挡我的伤痕。"
顾言琛突然将他扑倒在沙发里，炽热的吻落在颈动脉："找到你时，三十七处伤痕。"
季云书在亲吻中颤抖，这些连他自己都不记得的细节。
"最疼的是这里吧？"顾言琛掌心覆上他后腰。
季云书猛地睁大眼——这道伤今生根本不存在！
"因为..."顾言琛将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你每次喊疼，我这里就会多一道裂痕。"
「上一世 我迟了十七年」
「这一生 我早到一辈子」
"我们结婚吧！"季云书将戒指套进他手指，"让所有伤痕都开出花来。"
顾言琛哭得像个孩子，声音哽咽到：“好……”
教堂彩绘玻璃滤下的光斑在季云书睫毛上跳跃，他攥着白玫瑰捧花的指节微微发白。
定制西装剪裁完美贴合腰线，却遮不住后颈沁出的薄汗。
红毯尽头，顾言琛银灰色西装领口别着同款白玫瑰，深褐色瞳孔倒映着晃动的烛火，像两汪融金的湖泊。
"紧张得手都凉了。"季云谦温热的掌心覆上来，兄长将薄荷糖塞进他指缝。
"小时候你偷穿我的校服参加演讲比赛，也是这样抖个不停。"
季云书抬头，正对上哥哥鬓角新添的银丝——
原来那个总把他扛在肩头翻围墙的少年，早己长成能为他遮风挡雨的模样。
记忆突然翻涌，高二那年他被同学嘲讽性向。
季云谦在校门口拦住那群人，白衬衫沾着血却笑着说："我弟弟喜欢谁，关你们屁事。"
管风琴奏响的刹那，父亲挺首的脊背绷成首线。
这位政界叱咤风云的男人，此刻却小心翼翼地勾住他手肘，西装袖口蹭过他手背，带着淡淡的雪松古龙水味。
母亲坐在第一排，珍珠耳坠随着擦拭眼泪的动作轻轻摇晃。
季云书忽然想起十五岁出柜那天，母亲红着眼眶将他搂进怀里："只要你快乐，妈妈什么都能接受。"
此刻她睫毛膏晕染的眼角，盛着比任何珠宝都璀璨的光。
"我愿意。"顾言琛的声音裹着震颤的尾音，戒指滑入季云书无名指时，穹顶的水晶灯突然全部熄灭。
黑暗中，无数萤火虫造型的LED灯从穹顶垂落，宛如银河倾泻。
宾客席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叹，季云书听见顾言琛轻笑："你说过想看真正的萤火之森，现在全世界的星光都来见证我们的婚礼。"
婚宴厅飘着白桃乌龙的甜香，季云书端着无酒精香槟走向主桌。
原野靠在许墨雨肩头打盹，苍白的脸色在暖光下泛着柔光。
许墨雨正用叉子将牛排切成小块，动作轻柔得像在雕琢艺术品。
原野撑起身子，苍白的指尖点了点季云书的鼻子笑道：“小云书……要好好爱顾爷啊，别惦记我家墨雨……”
季云书给他一巴掌，笑道：“你还是去躺着吧……”
顾云峥看到他走过来，立马跑过来抱着季云书一把鼻涕一把泪，拉都拉不开："小书书…不对…小婶婶……终于成家了，"
季云书听到基友喊自己“小婶婶”，笑的眼泪都溢出来……
季云书想起大学时。
他因出柜压力崩溃大哭，是顾云峥踹开宿舍门，扔来两罐啤酒："矫情什么，喜欢男人又不是犯罪。"
季云谦正在教父母用拍立得拍照，父亲皱着眉头调整镜头，母亲踮脚整理他歪斜的领带。
"咔嚓"声响起，照片缓缓吐出，二老盯着画面里的笑容，眼角皱纹里都盛着蜜。
季云书忽然被顾言琛拉进舞池，大提琴的旋律裹着白松香流淌。
他看见季云谦悄悄将拍立得照片塞进西装内袋，动作珍重得像收藏稀世珍宝。
当《La Vie En Rose》的旋律响起，季云书挣脱顾言琛的怀抱，朝父母伸出手："爸，妈，该兑现你们的承诺了。"
二十年前的某天，父母曾笑着说等他结婚，要在婚礼上跳一支华尔兹。
父亲耳尖泛红，僵硬的手臂却稳稳揽住母亲腰肢；母亲踩着高跟鞋的脚尖微微发抖，笑容却比婚礼上任何鲜花都明艳。
季云谦站在舞池边录像，镜头里晃动的光斑中。
季云书恍惚看见少年时的自己躲在门后，偷看父母偷偷练习舞步的模样。
深夜的露台飘着细雨，季云书倚着顾言琛的肩看城市灯火。
宴会厅传来断断续续的笑声。
他知道，原野又在偷吃许墨雨明令禁止的蛋糕；
季云谦正耐心教母亲发送语音消息；
父亲悄悄把准备好的银行卡塞进他西装内袋，嘴上却说"别乱花"。
雨滴落在玻璃穹顶，将室内的暖光揉成细碎的星子。
"后悔吗？"顾言琛的呼吸拂过他耳尖。
季云书转头，吻去落在对方睫毛上的雨珠："当所有人都在教我如何隐藏真实的自己时，是你们让我知道，被爱不需要任何前提。"
远处传来烟花绽放的轰鸣，照亮相拥的两人，也照亮宴会厅里举杯欢笑的亲人——
原来幸福从不是孤岛，而是无数束光汇聚成的星河，永远温暖，永远明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