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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晴的指甲划过瓷砖，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月光透过ICU病房的玻璃，照在她瓷化的右脸上，裂纹状的血管在皮肤下蠕动。
"第37块..."晴晴突然开口，声音带着瓷器碰撞的清脆回响。她举起左手，掌心粘着从医院墙砖抠下的碎瓷片。
齐永年冲过去抓住女儿手腕，发现那些瓷片竟在融化渗入皮肤。"晴晴！快吐出来！"他试图掰开女儿的嘴，却被一股怪力掀翻在地。
病床护栏瞬间爬满冰裂纹，晴晴瞳孔变成混沌的乳白色："阿爹，我在补全自己..."她歪头微笑，瓷化的嘴角裂到耳根，"你看，多漂亮的新身体。"
林小婉破门而入，手中铜钱剑首刺晴晴眉心。剑尖触及瓷纹的刹那，病房所有玻璃制品同时炸裂，飞溅的碎片在空中凝成瓷女叶瓷的虚影。
"真狼狈啊，齐窑主。"叶瓷的嘲讽声从西面八方传来，"百年前你祖辈烧死三百瓷女，如今血脉至亲沦为瓷奴，可觉得痛快？"
监护仪突然显示晴晴体内出现瓷化器官——心脏变成绞胎瓷，肺部布满开片纹，胃部成了胚胎形状的陶罐！
齐家祖宅阴翳蔽日，门环是两尊噬人瓷狮。林小婉的罗盘刚靠近大门就爆成碎片，铜勺在掌心熔成瓷水。
"天地窑场，万物为坯。"驼背守墓人从影壁后转出，独眼泛着窑火般的红光，"三公子等您很久了，窑主大人。"
齐永年跟着齐三公穿过祠堂，每步都踩在森森白骨上。神龛供着尊诡异瓷像：穿明代官服的男子左半身是血肉，右半身呈青瓷质感，脚下踩着三百个女童头颅。
"嘉靖三十八年，齐窑主为造祭天瓷龙，将三百童女封入钧窑。"齐三公的指甲抠进壁画，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骨灰层，"活人烧七日，怨气凝胎，始成瓷女。"
地窖门开的瞬间，腐臭气息裹挟着哭嚎涌出。三百具与齐永年容貌相同的瓷俑跪拜在地，中央瓷棺躺着个腹部隆起的女俑——她的瓷肚里蜷缩着胎儿，眉眼与晴晴一模一样！
"双生子，窑中祭。"齐三公突然扒开东墙封土，露出一具与齐永年完全一致的陶瓷人偶，"这是您胞弟永岁，当年被老窑主亲手封入窑壁..."
陶瓷人偶猛然睁眼，腹腔传出晴晴的呼救声："爸爸！我在这里！"
月全食当晚，祖宅地砖龟裂渗出鲜血。三百瓷俑眼冒绿火，将齐永年按在初代瓷女棺前。叶瓷的虚影从晴晴体内剥离，与女俑腹中的胎儿融合。
"时辰到了。"齐三公捧出《瓷典》残卷，枯手插入齐永年胸膛，"以窑主血脉为引，唤醒瓷母重生！"
剧痛中，齐永年看见惊悚真相：嘉靖年的齐窑主为保权势，将双胞胎儿子中的一个烧成瓷俑，世代重复这血腥仪式。那些跪拜瓷俑，全是历代被献祭的齐家男丁！
"哥哥..."墙中瓷偶永岁突然流泪，血泪落地化作火鼠，"快走！瓷母要的是..."
话未说完，女俑腹部爆开，爬出个浑身沾满骨灰的女婴。她每啼哭一声，城市就有一座建筑瓷化。医院的晴晴彻底变为瓷人，手指首指祖宅方向。
"不够...还不够..."瓷母的声音重叠着三百个女童的哭喊，"整座城都是我的新窑炉！"
林小婉咬破舌尖血祭天雷符，却见瓷母抬手将闪电凝成青花瓷纹。无数市民开始瓷化，街道逐渐变成延伸的窑场，火舌舔舐着惊恐奔逃的"人俑"。
齐永年挣扎着爬向胞弟的陶瓷残躯，发现永岁胸口刻着行血字："双生归一时，窑变逆乾坤"。他猛然醒悟，抓起地上碎瓷刺入自己心脏。
"以齐家血脉，祭三百冤魂！"鲜血喷溅在瓷母身上，竟开始消融她的瓷胎。永岁的陶瓷身躯同时龟裂，流出汩汩热血。
瓷母发出凄厉尖叫，身上浮现三百张女童面孔："我们要新的身体！要永远美丽！"
"那就用我的！"齐永年抱住瓷化的晴晴冲向初代瓷棺，"林姑娘，封窑！"
林小婉含泪抛出全部符咒，地窖开始坍塌。瓷母疯狂撕扯着齐永年的身体，要将他变成最后一块瓷片。千钧一发之际，晴晴突然睁开双眼，瓷化的手掌插入自己胸口。
"爸爸，我身体里有妈妈给的..."她挖出血肉模糊的金光符咒，正是苏晴消散前注入的灵魂碎片，"...最后的礼物。"
清晨，废墟中的祖宅只剩那尊诡异瓷像。林小婉抱着昏迷的晴晴走出地窖，女孩身上的瓷纹尽褪，只是掌心永远留下了青花瓷斑。
没人注意到，瓷像的右脸悄然爬上一道新裂纹。月光映照时，隐约可见齐永年的面容在瓷胎中流转。三百步外的老窑遗址，夜夜传出悲怆的拉坯声。
便利店重新开业那晚，晴晴在收银台后摆了个青瓷花瓶。每当午夜时分，瓶中会响起似有似无的叹息：
"瓷成魂不息，永镇人间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