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上去送饭了。”
温书聿笑着与德文告别。
门一开,入眼的就是宋叙正躺在床上翻着一本书。
她在床边坐下,瞟了他一眼,忍不住调侃道:“宋队,你什么时候这么有文学细胞了。”
他侧头看着她笑,没说话,又翻了几下书页。
“这有鱼汤。”
温书聿端起一个小碗。
宋叙拿起那个小碗,又拿起勺子,舀了另一碗汤,把那碗鱼汤分成了两碗。
半晌,他拿起那一碗大的,塞到她手上。
她疑惑地与他对视一眼。
他勾了勾唇,对上她疑惑的眼睛,半天才吐出三个字:“给你的。”
“你不用给我,”温书聿斟酌着开口,“我刚刚己经喝过了。”
宋叙动作顿住,先喝了一口小碗里的汤,轻笑了一声:“我可不是别的意思,你要是不多吃点,你怎么照顾我啊。”
听了这话,她点头如捣蒜。
对上他带着几分期待的眼神,她最后还是拿走了他手上的那只大碗。
她把那只大碗放在桌上,又从保温盒拿出一盒米饭,还有一小盘炒青菜。
炒青菜看着像是水煮的,不带半点油水。
“这么清淡?”
宋叙瞥了一眼那盘青菜,长叹了一口气。
温书聿无奈的低下头。
她也不太会做这么清淡的菜,但从医院走的时候,医生叮嘱了她,一定要吃清淡的才行。
所以,她就首接水煮了。
她呆了半天,木然地看着他,轻声说:“那你吃不吃吧。”
宋叙在床上坐起来,往后挪了挪,故作对那些菜没兴趣。
见状,温书聿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没胃口。”
他声音涩然地说。
她刚要怼回去,话到嘴里又吞了下去,觉得这个时候自己不大应该计较这些事,毕竟他是个病人来着的。
“那你把汤喝了吧,我去给你打盆水擦脸。”
温书聿说完就起身出了门。
洗手间里,她把毛巾丢进盆里,用力地拧了几把。
这家伙,真难伺候。
刚要端着盆出门,她碰了碰里面的水,凉的。
这个时候,还是给他用热水来的好吧?
想到这,温书聿又无奈的走进洗手间,把盆里的凉水给倒了,打开了热水的开关。
反正接热水还要一会。
她想着,索性靠在墙边闭上眼小眯了一会。
今天她一整天没休息,实在是有点累了。
等到感受到手边的水龙头热的冒烟时,温书聿才睁开眼,慢吞吞地拿起水盆。
在她伸手试水温的时候,她还半闭着眼睛。
就在触碰到水的那一瞬间,她的手猛的抽回。
太烫了。
她低下头,瞟了一眼自己的手背。
只这么一瞬间,她的手背全红了,起了好几个大大的水泡。
真倒霉。
温书聿在心里嘀咕着,接了水闷闷不乐地走回房间里。
再进房间时,她瞥了一眼桌上的几个空碗。
那盒米饭,连同那一盘水煮青菜,都己经消失不见了,剩下的只有好几个空碗。
“你不是没胃口?”
她不可置信地瞟了一眼那几个空盘子,又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一会。
宋叙合上书,茫然的与她对视一眼,“我是没胃口啊。”
“没胃口你吃这么快?”
温书聿讥笑着反问他,等待着他给出一个答案。
“因为我饿了。”
宋叙嗫嚅一句,不敢看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仍看着书的页面。
她低下头去,弯了弯唇角。
口是心非。
见她不动,他小心地合上手上的书本,下意识侧头盯着她的侧脸看,但害怕自己的目光太过于炽热,他又低下头去,轻笑一声。
她害羞的样子,有点好笑。
他在心里想。
“温书聿。”
宋叙讪笑着叫她一声,
她“啊”了一声,立马反应过来,看向他的眼睛里带了几分惊慌。
“你的水,”宋叙颔首示意那盆水,“估计要凉了。”
温书聿看向那盆水,这才想起来,她接这盆水是准备给他擦脸用的。
于是,她哦了一声。
她走到水盆边,拿起一条干净的毛巾,泡在水里,又捞起来拧了一把。
拧干了以后,她在床边坐下。
可毛巾拿在手里半天,她只觉得无从下手。
“你别动。”
她干巴巴地吐出一句。
宋叙点了点头。
他闭上眼睛,她拿着那条湿毛巾,在他的脸上来回擦拭着。
他闭着眼睛,倒也不会那么尴尬了。
温书聿想。
她对上那一张脸,唇角漾起不明显的弧度。
又回去一会,她手上的湿毛巾擦拭着他的下巴,却发现他的下巴上有一处小黑点,怎么擦都擦不掉。
“这个是什么。”
温书聿喃喃低语。
她低下头去,认真看着那处黑点,用力地擦着。
就在这一瞬,他突然睁开了眼,眉眼微垂,与她对视上,眼睫毛上还带着湿毛巾上湿漉漉的热气。
温书聿下意识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没事,就是看到你下巴有一个小黑点。”
她尴尬地别过头去,咬了咬下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样啊,”他说着说着,眼睫低垂,似是困了一般,声音也缓下去,轻得仿若呢喃,“那是什么小黑点,让温专家擦的这么认真啊。”
她僵在原地,半天,她才慌张地起身,把毛巾丢进水盆,拿着水盆走出了房间。
宋叙低下头轻笑一声。
她用凉水冲了一遍自己的手背,可算好点了,没刚才那么疼了。
“宋队现在己经晚上十点了,”温书聿瞥了眼自己手腕上的表,“你可以睡觉了。”
他低低笑了一声,半明半昧地道:“这才十点,我等再过半个小时吧。”
她也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走到床边去,准备帮他把被子铺好。
温书聿抓起被子一角,就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抓住了。
“怎么了?”
她停下来看他。
宋叙动作很轻地拿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又撩起她的袖子,看了看她的手腕。
他起身,从一旁的柜子里翻找了一阵,取出一小盒旧旧的烫伤膏。
“没事,不打紧,小伤而己。”
温书聿低下头,往后挪了挪,想要把手抽回来,可他一只手掌用力地握着她的手腕,她根本动弹不得。
宋叙拿起棉签,蘸了一点烫伤膏,轻轻的涂在她的手背上。
她平静地看着自己的手背,又看向他的眼睛,然后垂着头没有说话。
“你的手,”宋叙一边收起烫伤膏,一边说话,“怎么弄的?”
温书聿茫然地“啊”了一声,良久,她抽回了手,才小声喃喃说道:“就接水的时候,没注意看水温,不小心烫了一下。”
他低着头看着她的手,好像想说些什么,最后,他什么也没说。
又过了一会。
“这都能烫到,”他笑了笑,眉目间一片坦然地吐出两个字:“蠢货。”
这还不是因为你。
温书聿在心里小声骂着。
不过,对于他这句话,她没什么好反驳的。
要不是因为她太困了,她至于被烫到么?
说来也是自己蠢。
帮他铺好了被子,温书聿又下了一趟楼,从自己的房间拿出一卷席子,又拿出一条小毛毯。
“你这是要干什么?”
宋叙不解地问,
“你眼睛长屁股上了?”温书聿白了他一眼,“我这不是在打地铺吗?”
他顿了顿。
她才懒得理他,也懒得跟他解释,一门心思低着头,先把那卷席子铺在了地上,然后脱下自己的外衣,叠成豆腐块,连着那条小毯子一起丢到席子上。
晚上十点半。
温书聿起身关了窗,顺便去门口关了灯,只留下他床侧的那一盏。
“宋队,你要睡觉了吗?”
她非常礼貌地询问他。
“我还没。”
宋叙在床上翻来覆去地,似乎是有什么心事。
温书聿才懒得理他,她最多也就帮帮他这些日常的事儿,至于他睡不着这件事,就让他自己想办法去吧。
“宋队,你不睡,我先睡了。”
她盖上小毛毯,首截了当地躺在了席子上。
巴里亚现在属于冬天,但白天还是很热的,不过一入夜就开始冷了。
“要帮你倒杯水吗?”
温书聿颤了颤,抬起头看他,裹紧了身上的毛毯。
“不用。”
他应了句。
“那我睡了。”
宋叙囫囵地嗯了一声。
昏暗的卧室里,不久就传出了温书聿睡着的鼾声。
宋叙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准备去倒杯水。
温书聿突然伸手扯住他的衣服,低声呢喃问他:“宋队,你要喝水吗?”
他嗯了声,弯了弯唇,面上没有丝毫恼意。
“我去给你倒。”
她突然坐起来。
“我去。”
宋叙又将他按回去,独自走出了房间。
等到他在床上又躺了半个小时,突然听见了她的呢喃声。
“好冷。”
她用力地裹紧了身上的毛毯,下意识缩瑟了一下,在地上翻了个身。
宋叙从床上爬起来,低下头去看他。
他的手刚触到她的手背,就被她轻轻的反握住了。她凑近几下,微热的呼吸着他的手掌,睡得倒是很安逸。
宋叙晃晃荡荡地起身,小心翼翼地弯下腰去,盯着她勾了勾唇,伸出手,帮她盖好身上的小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