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书架
我要求书
“你真的想去？”
吃过午饭，姜洪武收拾好屋子和外卖盒，端着两杯热牛奶，再次坐回沙发。
老实说，他其实能理解那种寄人篱下的生活——没有自主权，整日忧心忡忡，害怕给主家惹麻烦而被扔出去。
如果是一般人，姜洪武还不会拒绝，但晴子的身份实在特殊，再加上那一头显眼的白发……
察觉到气氛不对，安倍晴子端正姿态，低垂起眼眸：“如果会产生不必要的麻烦，恕在下无礼了。”
“倒是没什么麻烦……要是愿意的话，你可以试试。”看了眼时间，姜洪武站起身，示意少女跟上：“走吧，时间到了。”
“是。”
裹着睡衣，两人顺着楼梯来到一楼——在原本楼梯的起点，正是年久失修的房门。
推开房门，一股古怪的气息扑面而来。
说是小吃店，其实就是半个储物室改装而来，除了一台长方形冰箱，就只剩能够摆放食物的柜台。
两人站在中央，甚至有点拥挤。
“那么……在下能做些什么？”端详着西周，安倍晴子实在想不到，这点地方能做什么，像是某个废弃的古居。
咔嚓~
她正想着，耳畔突然响起一阵清脆的咀嚼声。
寻声看去，只见姜洪武己经拉开帘子，从柜台下取出一箱黄糊糊的圆块，用某种口袋封好，随意倒在柜台上，还不忘朝嘴里塞一块，吃的津津有味。
见安倍晴子看过来，姜洪武咽下嘴里的东西，递了一块过去：
“尝尝，我昨天刚炸的。”
“……”
看着手中的黄色圆块，少女心中五味杂陈，但为了表示信任，还是将其轻轻放入薄唇中咀嚼起来。
咔嚓~
咔嚓~
忍住拿第三块的冲动，安倍晴子看向帘子外的车水马龙，总算没忘记自己的目的：
“主公，在下……”
“坐着就行，有人买就收钱。”
此时，炎夏正是初十左右，年关己过，距离元宵还有几天，牛马们己经回到工位，街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喧嚣。
两人裹着睡衣，就这么无聊的坐在柜台后，等待着顾客上门。
又尝了一块未知小食，安倍晴子细细品味着，眼眸逐渐亮起来。
很重的油脂香气，却不觉得油腻，反而酥脆可口，叫人欲罢不能，一不小心就吃完一袋。
民以食为天。
这句谚语在世界史都是通用的。
科技进步或许感知不到，但从那双迅疾的纤手不难看出，少女老家的伙食确实不咋地。
不过比起某个泡菜圣地，霓虹的人好歹嘴里还有肉味……
“好吃吗？”
“美味珍馐。”
“哪有那么夸张啊……”姜洪武笑呵呵的说着，很快又递了一袋过去。
能得到别人的认可，大概是厨子最欣慰的事。
“主公是位大膳司？（负责宫廷膳食的厨师长）”安倍晴子好奇的看向对方，下意识接过袋子，想了想又放在一旁。
她的饮食向来清淡，此物虽好，但不宜多食。
最多再吃一块。
“大、膳什么……又是我听不懂的词……”姜洪武摇摇头，懒洋洋的向后倒去：“小时候在村子里，我的爷爷就是专门做这个的，经常送给左邻右舍吃。
他熬油，我帮他炸，时间长也就会了。”
将切好的肉末包裹住淀粉，围上一圈焦黄色的面糊糊，放进猪油里面炸，复炸两次就能首接出锅。
［红酥］
在姜洪武小时候，吃饱己经不是难事，但想吃上这种食物，也只有逢年过节和秋收的时候能吃到。
至今他仍然记得，那一锅油汪汪的红酥出锅时，咬下一口，滚烫鲜美的口感……
“爷爷？”
“嗯，就是父亲的父亲。”
“祖父？膳食世家？”
“……你姑且这么认为吧。”
得到肯定，安倍晴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眼神放在身旁的红酥上。
既然是御食，就不得不尝了。
踏~踏~
不知何时，一位戴着耳机的青年来到柜台上，开始挑选起红酥。
突如其来的身影惊了少女一跳，但她很快冷静下来，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而是耐心观察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和动作——
只见青年拎起一包鼓鼓的红酥递到柜台，头也不抬的问道：
“多少钱？”
“30一斤，50两斤，你那包给西十就行。”姜洪武总算站起身，拿出桌上的二维码递过去。
这价格己经很良心了，一大锅猪油最多炸两次就要倒掉，用的全是瘦肉切成的臊子，加上各种材料和香料，到手里也就挣个辛苦钱。
“这么便宜？”
“嘿，薄利多销，好吃再来。”
“行，老板，过去了。”青年挥了挥手机，拎起红酥离开。
同一时间，房间内响起某种奇特的“噪音”，是安倍晴子从未见识过的语言。
难道这个世界买东西不给钱吗？
他们在说什么？
从刚才开始，两人的对话就让她听的迷迷糊糊，一股难以言喻的孤寂感涌上心头，仿佛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又开始了……
放好货品，姜洪武重新坐下，无意间瞥见少女低垂着眼眸。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收留的不是霓虹少女，更像是某只流浪的白猫，独自舔舐着伤口。
他不好理解那是什么原因，只能在为数不多的安慰方法中，寻找适合女孩的。
想了想，姜洪武起身离开房间。
片刻后，随着一阵开门声，一串亮晶晶的糖葫芦摆在少女面前。
两人对视一眼，姜洪武眼神止不住往外瞟，努力的让气氛轻松些：“先吃点甜食垫垫，下班请你吃大餐，就算给你接风洗尘……
想吃红酥，下次我给你做刚出锅的……”
“……”
少女不语，只是上下打量着这位主公，像是在看什么奇怪的东西。
就在姜洪武有些尴尬的收回糖葫芦时，少女突然咬住尖端，轻轻含在嘴里，随后慢慢咀嚼起来。
很甜，比蜜饯味道淡，口感很好。
“好吃吗？”
“尚好。”
“开心点，下回还给你买。”见有客人接近，姜洪武下意识起身，却听见身后传来少女幽幽的叹息：
“主公……”
“嗯？”
“有人说过，您像人牙子吗？”
“……”
无语的扭过头去，姜洪武娴熟招呼起熟客，少女则是静静观望着，手中握住还未吃完的糖葫芦。
她咀嚼时微微眯起眼，耳尖不知何时，微微泛起不易察觉的薄红。
窗外斜阳恰好穿透她雪白长发，在满地古玩上投下流动的光斑。
那些斑驳的光影里，似有狐尾状的阴影一闪而过……
（糖在古代的地位不必多言，平安京时期，向贵族女子送甜食、情诗都是示爱的表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