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站起身来,客气道:
“公主所言,微臣实在不知何人有这等福分。”
他这话看似将自己撇清了干系,却偏又留有余地,并未完全将路堵死。
魏淑宁眼中的鄙夷更甚。
这姓赵的果真跟前世一样无耻。
分明对她无意,却三番五次利用她的感情达到目的。
她冷笑一声,在窃窃私语声中冷笑一声,不咸不淡道:
“赵侯爷说的是,也借赵侯爷吉言,希望今后也别再有人跪在地上,跟条狗一样,求本宫许他驸马之位。”
一句话令赵成轩脸色微变。
众人看着赵成轩的目光也变了样
怪不得魏淑宁首截了当地点了赵侯爷的名。
没想到赵侯爷看着清冷高贵的,私下竟会跪在地上卑躬屈膝地祈求长公主。
啧啧啧!
魏淑宁看着众人暧昧的眼色,哪里还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她嘴角微勾。
赵成轩为人高傲,绝不许旁人将脏水泼在自己身上。
可他却偏偏又不肯放弃利用魏淑宁对他的感情。
因此今日即便他再难堪,也只能忍气吞声,打落牙齿和血吞。
这是魏淑宁为他量身定制的阳谋。
前世赵成轩利用她的感情对她肆意玩弄,如今一朝重生,她也如前世的赵成轩一般拿捏住了他的把柄。
谁为猫谁为鼠,如今也该换一换了。
宴席开始,这一插曲很快便被人忘在了脑后。
众人宴饮说笑,众人之中唯有赵成轩面色阴沉有如乌云蔽日。
看到赵成轩那吃了苍蝇似的表情,魏淑宁便愈发带了满满的成就感。
凭空忽然觉得背后发毛。
魏淑宁转头,正看到楚天澜仰头饮下一杯酒。
骨节分明的手因用力过猛,连青筋都显得格外清晰。
看到魏淑宁看向自己,他便垂下眼眸,仰头又是一杯。
魏淑宁一愣。
这借酒浇愁的模样哪里像是在喝酒。
说是在吃醋还差不多。
可是……为什么?
她刚刚才怼的赵成轩是哑口无言,楚天澜就算吃闷醋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吃才对。
难道……
看着楚天澜眼下的那颗泪痣,魏淑宁忽然灵光一闪。
方才自己胡诌的克妻言论在脑中浮现。
难道他在生这句话的气?
只用了片刻,她便笃定了这个猜测。
啧!
小心眼的臭男人!
她心中腹诽,但想到他前世对自己那深入骨髓的爱意还是心下一软。
于是抱着乐不得地抱着茶壶上前给楚天澜添茶。
楚天澜眼下的泪痣衬托着他掺了三分醉意的星目愈发显得俊逸勾人。
魏淑宁呆了一呆,竟险些沦陷。
这双眼睛,真是她见过最好看的……
真不知道她从前怎的就那般没眼力,会看上那如此不解风情的赵成轩的呢?
她想不明白。
楚天澜看着盯着自己发呆的魏淑宁,一挑眉。
“殿下来此,难不成就是看着本王发呆的?”
魏淑宁回过神来,立马换上一脸讨好的笑容。
也就是她没长尾巴,不然肯定能将楚天澜扇出风寒来。
她狗腿道:“本宫瞧着王爷有些醉了,所以特意为王爷倒一杯醒酒茶来——”
她说着便朝着楚天澜面前的杯盏倒了下去。
却被楚天澜眼疾手快地拨去了一旁。
滚烫的茶水,就这样浇在了楚天澜的手指上。
魏淑宁:“!!!”
要命!
说好要讨好楚天澜,眼瞧着就要去他府上借住了,没想到竟会不慎烫了他的手!
她顾不得旁的,赶忙牵起楚天澜的手,小心翼翼地吹着凉气。
凉丝丝的气息配合着绵软如无骨的手,催的原本隐隐作痛的手指酥麻,如在云端。
心跳不知为何加快了。
楚天澜想把手指抽出来。
可感觉到手指上附上的微凉绵柔,竟有些舍不得。
他话中带刺,可这刺却好像有些发软。
“公主殿下不必多礼,也省了旁人以为本王私下里会跪在地上,求公主许本王驸马之位。”
明明是挖苦,可他此刻的语气听来,倒像是调情一般。
听得魏淑宁嘴角上扬。
啧,果然是吃醋了呵……
她恶从心起,有意地凑近他,呵气如兰。
“都跪在地上了,只是求一个驸马之位,王爷是不是有些浪费了?”
楚天澜的喉结随着她的话上下一滚。
魏淑宁看着他悄然而红的耳朵,咧着嘴角,无声而笑。
酒过三巡,气氛也渐渐紧绷。
定王逮住了机会,递了个眼神给不远处的沈若若。
沈若若心领神会,站起身来,给太后敬茶。
她生的美貌,又进退有度,声音温软似水,听得人心都化了三分。
太后眯起眼睛,隔着叆叇看她。
“你是哪一家的丫头?哀家瞧着,倒是有几分眼熟。”
沈若若又惊又喜,没想到能被太后说出“眼熟”二字,不由受宠若惊,忙不迭地便要回答。
却被绻柳打断。
绻柳惊诧地指着沈若若,道:“咦,那不是我们公主今儿早上丢失的步摇和耳环吗?原来是被这位姑娘拿去了!”
一句话,令沈若若一怔。
魏淑宁早上本就说过自己丢了东西之事,绻柳这一句便令太后皱了眉头,坐首了身体用叆叇细看。
沈若若不知所以,本能反驳道:“我何曾拿过谁的耳环金钗?姑娘莫要随意编排!”
文慧帝皱眉,询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绻柳恭敬地告知了午时魏淑宁丢了钗环首饰之事,末了道:“奴婢与墨兰翻遍了公主的卧房也没看到丢失之物,没想到竟然在这位姑娘的身上。”
沈若若被这突如其来的指责弄得一头雾水,却也不肯被人诬陷,不由慌了神,厉声道:“这金钗玉饰都是我从宫外买来的,怎的成了公主之物?”
魏淑宁道:“宫外的铺子?敢问这位姑娘,铺子名字是什么,物件价值又有几何?
“这……”
沈若若却支吾了。
她瞟了定王一眼,说了铺子的名字与价钱。
只是她说的太过迟疑,一听便是现场编造的。
魏淑宁冷笑一声。
她看向太后,道:“母后,女儿的饰物都是尚宫局特制,每一样饰物的花样子尚宫局都会存下花样子,这位姑娘却口口声声说是在宫外所制。
“本宫记得,将后宫之物随意运往宫外私自仿制售卖,事犯宫规。
“不知这位是哪一家的姑娘,竟做出如此没有规矩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