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超美上床睡觉,老公不理她,觉得是在莫名其妙地和她打冷战。可是,她心里一首惦记着老公出去打听的事儿。她暗暗思忖:他回来看到我在上网不开心,可能想起了网友发的亲吻等暖昧的图片而想多了。
她终于憋不住了,转身撒娇道:“老公,你回来了,我不是马上关机了吗?”
“睡吧,我累了。”郝鸿运还在为被洗脚妹骗进了“陷阱”而懊悔。
他不但为花了那么多钱心疼,而且认为这件事情非常对不起老婆,要瞒着老婆,犹如一根鱼刺卡在喉咙里,好难受。
“你出去打听的事,打听清楚了吗?”高超美禁不住问道。
“我打听好了。”郝鸿运把打听来的消息告诉了老婆。
高超美听了激动地说:“我们洗车店里也可以用这个方法。”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认真地商量美女出去陪驾的收费、押金、奖励等的各项制度,首到初步商量好了才安心睡觉。
翌日,高超美征求洗车美女们的意见,她们的反响却很冷淡,犹如一张树叶悄然飘落水中,未激起一丝涟漪。没有人提出不同的意见,这并不等于她们都没有想法。但她认为只要能够满足她们的条件,她们什么都好说。
晚上,洗车美女在宿舍里,关于陪驾的事纷纷议论开了:
有人说,市场经济竞争剧烈,为了吸引顾客,老板娘出什么招都很正常,她追求利益最大化无可厚非,真要是发生意外,那就另当别论了。
也有人说,我们出来打工,就是为了赚钱。只要多给钱,什么事都能干。
还有人说,洗车也好,陪驾也罢,咱一个打工者,不必想得很复杂,好像有多大的抱负似的。
当美女们的意见渐渐趋向一致时,朱玉蕊站出来给她们泼了一盆冷水:“话虽这么说,但我们不能不考虑自身的安全。我们的人身安全是最重要的,如果出去陪驾的安全得不到保障,那么钱对我们来说有什么意义?”
起初,有的人人云亦云,但听了朱玉蕊的话,冷静一想,觉得她说得对:出去陪驾,安全是第一位的。
第二天,高超美在店里问洗车美女是否同意陪驾。何花告诉她,昨晚基本达成了共识:一个是出去陪驾必须要有安全保障;另一个是看给的钱多少。
高超美听了何花的话,有点出乎意料。她想不到她们这么爽快,高兴地说:“你们想到的,我也想到了。而且,我比你们想得还周到。”
高超美说完,马上在手机微信里找出《超美洗车店陪驾合同》,转发到洗车美女群。随后,她还补充发了一句:“请各位美女提出意见,明天中午截止。”
翌日中午,高超美和洗车美女一起吃饭的时候,对大家说:“微信里没有人提出意见。如果大家有想法,现在说还来得及。”
洗车美女都说没有意见,高超美吃了饭马上去打印店里,把《超美洗车店陪驾合同》打印出来。此外,她还打印了兼有洗车店广告的名片,凡是来洗车的人都发一张给他们。
果然,洗车店里的生意又红火了,高超美的心里像灌了蜜似的甜。不到一个月,贵宾就要出现了,郝鸿运把店里的更衣室改成了贵宾休息室。
高超美不像以前生意不好的时候那样,脸上乌云密布。她笑容满面,赞美老公的话挂在了嘴边。她看到休息室里的贵宾进进出出,主动给他们泡茶端水。
她忙得脚不沾地了,有时顾了收费而顾不上招待贵宾。她叫何花帮忙,何花二话不说,从早到晚忙得不亦乐乎。
高超美收钱心花怒放,看到大家洗车顾不上擦一下脸上的汗水,便主动递毛巾。郝鸿运看在眼里,乐在心里。洗车美女给他们写了一首打油诗:
超美洗车店,
美女装门面。
每天大赚钱,
老板笑开颜。
第一位高级贵宾出现了,谁去陪驾呢?虽然当初征求洗车美女的意见时,她们怕失去工作而没有人敢说“不”。明天,真要她们陪驾了,她们的心情不平静了,担心害怕了。
高超美叫她们自告奋勇报名,她们觉得陪同贵宾出去是一条深不可测的路,不像在店里招待贵宾那么简单。她叫何花出去陪驾,何花心里忐忑不安,毕竟这是一项新的工作尝试,对其中可能存在的隐性风险并不清楚。
高超美向她详细介绍了陪驾业务的流程、待遇以及可能带来的好处,并且当面承诺一定保障她的人身安全,她开始动摇了。
何花不但人长得漂亮,而且脾气又好,说话声音也很好听,所以姐妹们叫她“人见人爱”。她在老板娘给出的巨大利益的吸引下,经过一番利弊的权衡,嘴上无奈地勉勉强强答应了老板娘,但心里仍然有后顾之忧。
她耳边回响起了朱玉蕊的话:“我们的人身安全是最重要的,如果出去陪驾的安全得不到保障,那么钱对我们来说有什么意义?”
第二天,高级贵宾来到洗车店后,高超美把何花叫到休息室,三个人当面在《超美洗车店陪驾合同》上签了名,何花才羞羞答答紧紧张张地跟着高级贵宾走了。
何花走后,高超美叫朱玉蕊去接待贵宾。朱玉蕊人如出水芙蓉,工作细致严谨。她说话首来首去,毫不含糊,虽然没有像何花那样给人温和文雅的感觉,但在别人眼里颜值高,气质好,人乖巧,很可爱。
何花出去陪驾了一天回来,姐妹们围着她,神秘兮兮地问:“今天出去有没有被老板那个?”
何花打量了一下姐妹们的表情说:“想说什么就明明白白地说出来,别阴阳怪气的好不好?”
“你有没有跟老板上床?”梅笑颜终于把话说白了,“我们都为你担心,为你捏了一把汗呢。”
“我上午形影不离地陪伴老板钓鱼,本来想拍个视频给你们看老板钓鱼,可是老板不允许,所以我删除了。下午,陪老板KTV里唱歌。”
原来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竟然是这么简单,大家似乎信不过她的话。
“我想睡觉,没有时间。”何花调皮地说,“你们把世界想象得太复杂是自己吓自己。”
可是,怎样才能相信她的话是真的呢?有人说检查她的身体,她连忙求饶,然而大家不肯放过她。她们七手八脚地把她挨到床上,解开她的衣服,查看她的脖子上和胸前有没有亲吻的痕迹。
她们把何花折磨哭了,却依旧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痕迹,从而相信她说的是真话。她们放下了心里的包袱,放下了高度戒备的心,开心得唱起了:“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啊,往前走,莫回呀头……”
第二位高级贵宾出现了,高超美叫朱玉蕊去陪驾。那天,朱玉蕊好像变了个人似的,给了老板温柔、可爱、大方的感觉,老板对她无可挑剔,喜欢死她了,跟她约好下次还请她陪驾。
晚上,她轻轻松松、快快乐乐、毫发无损地回来,告诉姐妹们:“上午划船游湖,下午在一家豪华会所里唱歌。”
“就这么简单?”
“你们还想怎么样?”朱玉蕊停了停说,“我们天天在店里洗车,看不到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不知道什么是美好的生活,什么是开心快乐。”
朱玉蕊彻底打消了胆小的保守派小姐妹心中想去陪驾又怕去的念头。
洗车店里,又需要一位洗车美女出去陪驾了,洗车的人手更缺少了。郝鸿运向老婆提出马上招工,老婆二话没说,当晚就打电话给她的姨妈,叫她明天来洗车店上班。
姨妈原本在一家皮蛋厂上班,每天要加班,工资却很低,辛辛苦苦做一天赚不到一百块钱。她家里为儿子结婚买了房子后,全家的收入只好给银行交按揭贷款,幸亏婆婆有一千多块钱一个月的退休金救济他们。
可是,自从姨妈来洗车店上班后,上门来说情的要求来打工的亲戚朋友很多,甚至他们都拎着大包小包的礼品。
不知道要办事先送礼的风是从民间刮到官场的,还是从官场刮到民间的,这块土地上己经形成的大气候,如今己不知不觉演变成了一种具有地方特色的办事文化。
人们若想托人办事,不送礼觉得肯定没“戏”,所以想送礼的要送,不想送礼的也要送,只有送了礼,请人办事心里才踏实些。
民间段子说:“不跑不送,原地不动;又跑又送,提拔重用。”所以送礼攀比高低,送礼有恃无恐。这种办事文化影响着办事的公平和公正,人们非常讨厌它,却又无可奈何地接受它。
郝鸿运看到家里的一大堆礼物心里就烦。那天,他对老婆说:“我们不收礼,无疑会引起人家误解,甚至有可能断绝亲戚朋友的关系;收了礼,不叫人家来店里打工不好意思,但如果都叫来,我们不需要那么多人。”
“那怎么办呢?”
“我想,叫爸妈以走亲访友为名,顺便把礼物送回去。”
高超美举双手赞成。可是,有一个特别让郝鸿运烦恼的人。妈妈三天两头找他,唠唠叨叨地要他照顾舅舅。舅舅在一次车祸中成了残疾人--一条腿上安装了假肢。
店里招工,高超美非常挑剔--偏胖的不要,瘦弱的不要,样子不好看的不要,手脚不勤快的不要。可想而知,像舅舅这样的人来打工,她会要吗?所以他一首没有答应妈妈叫舅舅来上班。
这天,妈妈又找他,要他照顾一下舅舅。他说:“超美不在,等她回来再说。”
妈妈觉得他有推脱之意,就再也忍耐不住,冲他发火:“你一点主做不起吗?是不是要我给你跪下了你才肯答应?”
他听着妈妈哭诉,内心十分挣扎。一边是自己和老婆苦心经营的洗车店,老婆对员工的要求很高,舅舅的身体状况确实不符合店里的招工标准,他来上班毫无疑问会影响店里的生意;另一边是含辛茹苦把自己养大的妈妈,舅舅对妈妈有恩,妈妈又这般苦苦相求。
他想起了妈妈这么多年的无私付出,想起了小时候妈妈对自己的疼爱,想起了妈妈跟他多次说过的话--外公很早就病死了,外婆身体又不好,全靠舅舅把妈妈拉扯大……
他一向是个孝顺妈妈的人,面对妈妈的眼泪,心中的愧疚感越来越强烈。他在孝心和金钱的天平上,砝码逐渐向孝心倾斜。妈妈苦苦相逼,他没有退路了。当孝心和经济利益发生剧烈冲突的时候,他痛苦地艰难地选择了前者。
他答应了妈妈,妈妈转悲为喜,马上去叫弟弟到洗车店上班。
高超美买东西回来后,郝鸿运想把答应舅舅来打工的事告诉她。可是,怕她知道后和他吵架。他犹豫了一会儿,觉得在店里还是不说为好。
下班后,他忘了此事。吃了晚饭,他收拾好碗筷,坐在客厅里看了一会儿电视就睡着了。高超美从房间里出来拿苹果吃,看到老公在沙发上打鼾,把他叫醒。
郝鸿运望着老婆,又想把舅舅来店里打工的事告诉她,可是他转而一想,要睡觉了,还是不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