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洞外的火把如同蜿蜒的赤蛇,在雨林中编织成死亡的罗网。沈惊凰将阿满托付给尚存一息的谢玉,握紧母亲的日记和玉珏,与萧临渊背靠背站在洞口。潮湿的夜风裹挟着蛊虫的腥甜气息,远处传来大祭司令人毛骨悚然的吟唱,每一个音节都像是毒蛇吐信,在黑暗中游走。
“小心!” 萧临渊的长剑突然出鞘,剑气劈开扑面而来的血雾。雾气散尽,数十名银纹暗卫从树梢跃下,他们的刀刃泛着幽蓝的光,显然淬满了剧毒。沈惊凰甩出银针,针尖精准刺入暗卫的穴位,却发现这些人行动僵硬,宛如提线木偶。
“是傀儡蛊!” 她大声提醒,“攻击他们的后心!”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裂开,无数尸蟞王破土而出。这些巨大的甲虫挥舞着锋利的前肢,所到之处草木皆成齑粉。萧临渊的剑气纵横,将尸蟞王的硬壳斩成碎片,腐臭的汁液溅在他的玄衣上,瞬间腐蚀出一个个孔洞。
战斗正酣时,大祭司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众人头顶。她背后的曼陀罗翅膀完全展开,每一片花瓣都在渗出黑色的黏液。“沈惊凰,交出灵犀蛊容器,我留你全尸。” 她的声音如同万千冤魂的哀嚎,“否则,我让整个南疆为你陪葬!”
沈惊凰还未回应,怀中的玉珏突然发出炽热的光芒。光芒中,她看到母亲被绑在祭坛上的画面,大祭司手持骨刀,正将蛊虫注入母亲体内。“母亲!” 她失声大喊,手中的银针不受控制地飞出,却在触及大祭司的瞬间被黑色藤蔓缠住。
就在这分神的刹那,一只尸蟞王的巨钳狠狠夹住她的小腿。剧痛让她眼前一黑,踉跄着跌倒在地。萧临渊红了眼眶,挥剑斩断尸蟞王的触须,将她护在身后:“阿凰,撑住!” 他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
千钧一发之际,谢玉突然从矿洞中冲出。他仅剩的右臂缠着燃烧的布条,疯狂挥舞着金算盘,算珠如流星般射向大祭司。“快走!” 他的声音嘶哑,“我引开他们!” 不等沈惊凰反应,他己经冲进蛊虫群中,金算盘与弯刀碰撞的火花在夜色中闪烁。
萧临渊抱起沈惊凰和昏迷的阿满,朝着雨林深处狂奔。身后传来谢玉的怒吼和大祭司的咒骂,渐渐被密集的雨声淹没。沈惊凰伏在萧临渊肩头,看着他被蛊毒侵蚀的后背,泪水混着雨水滑落。这个总是沉默寡言的男人,为了保护她,一次次将自己置于险境。
不知跑了多久,三人来到一处断崖。崖下是翻滚的云海,深不见底。萧临渊将沈惊凰放下,长剑插入地面支撑身体。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溢出黑血:“阿凰,带着阿满从这里跳下去。崖下有棵千年古树,树冠能接住你们。”
“那你呢?” 沈惊凰抓住他的衣袖,声音发颤。
“我断后。” 萧临渊扯下衣襟为她包扎伤口,动作轻柔却坚定,“大祭司的目标是灵犀蛊,我引开她,你们才有活路。” 他的手指抚过她银金相间的发丝,“活下去,找到真相。”
沈惊凰还想再说什么,远处传来蛊虫的嗡鸣。萧临渊猛地将她推向断崖,转身迎向追兵。沈惊凰抱着阿满坠落的瞬间,看到萧临渊的身影被蛊虫淹没,他的剑最后一次挥出光芒,如同陨落的星辰。
“萧临渊!” 她的哭喊被风声撕碎。身体重重摔在古树的树冠上,剧痛让她眼前一黑。昏迷前,她死死攥着母亲的日记,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活下去,救萧临渊,为所有人报仇。
再次醒来时,沈惊凰发现自己身处一片陌生的竹林。阳光透过竹叶洒下斑驳的光影,远处传来潺潺的溪流声。阿满仍在昏迷,但呼吸己经平稳。她松了口气,正要起身查看周围环境,却发现自己的药囊和银针不翼而飞。
“有人吗?” 她的呼喊在竹林中回荡,惊起一群白鹭。没有回应,只有竹叶沙沙作响。沈惊凰背起阿满,顺着溪流往前走,心中警惕到了极点。这里太过安静,安静得诡异。
转过一个弯,一座古色古香的庭院出现在眼前。朱红的大门敞开着,门内传来熟悉的笑声。沈惊凰的心跳漏了一拍 —— 那是萧临渊的声音。她快步冲进庭院,却在看到眼前景象的瞬间僵住了。
庭院中央的石桌上,萧临渊正与谢玉对饮,两人脸上带着她从未见过的轻松笑容。看到她进来,萧临渊起身相迎,眼中满是温柔:“阿凰,你醒了。” 他的语气自然得仿佛他们只是在京城的小院中。
沈惊凰后退一步,手按在腰间 —— 那里本该有银针。“这是怎么回事?” 她警惕地看着两人,“大祭司呢?萧临渊,你的伤...”
“什么大祭司?” 谢玉晃着酒杯,挑眉笑道,“沈姑娘是不是做噩梦了?我们不是一首在京城吗?” 他的话音未落,阿满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小女孩指着庭院角落,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口水井,井中倒映着沈惊凰的脸 —— 那不是她现在的模样,而是一个满头白发、脸上爬满蛊纹的老妪。
“这是镜像迷阵!” 沈惊凰猛地反应过来。她想起母亲日记中记载的南疆秘术,这种迷阵会让人陷入最恐惧的幻象,一旦沉溺其中,就会被蛊虫吞噬灵魂。“别相信看到的一切!” 她大喊着冲向萧临渊,却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他的身体。
“阿凰,你怎么了?” 萧临渊的声音充满关切,“我在这里啊。” 他伸手想要触碰她,指尖却化作无数蛊虫。沈惊凰后退几步,撞翻了石凳。石凳倒下的瞬间,她看到凳子底部刻着一行小字:“破阵之法,唯心不动。”
就在这时,庭院的天空突然变成血红色。大祭司的身影从水井中升起,她的翅膀上挂满了萧临渊和谢玉的尸体。“沈惊凰,你永远逃不出我的掌心!” 她的笑声震得竹林簌簌作响,“看着你在乎的人一个个死去,是不是很痛苦?”
沈惊凰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她想起萧临渊教她练剑时说的话:“真正的剑客,不在于招式有多华丽,而在于能否守住本心。” 母亲的日记也在脑海中浮现:“灵犀蛊的力量,源自纯粹的信念。”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眼中闪过坚定的光芒。她走向大祭司,脚步沉稳:“你以为幻象就能击垮我?我经历过比这更黑暗的时刻。”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萧临渊为了保护我可以舍命,谢玉到最后都在帮我,他们的信任,就是我破阵的武器。”
大祭司发出一声怒吼,翅膀上的尸体化作蛊虫扑来。沈惊凰却站在原地不动,任由蛊虫爬满全身。奇迹发生了,那些蛊虫在触碰到她皮肤的瞬间,纷纷化作青烟。迷阵开始剧烈震动,竹林、庭院、大祭司的身影都在扭曲变形。
“不可能!” 大祭司的声音充满震惊,“你是怎么做到的?”
“因为我相信他们。” 沈惊凰的嘴角扬起一抹微笑,“而你,永远不懂信任的力量。” 话音未落,迷阵轰然崩塌。她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断崖边,萧临渊正抱着昏迷的阿满,焦急地呼唤她的名字。
“我没事。” 她虚弱地回应。看着萧临渊失而复得的脸,泪水再次模糊了她的视线。这一次,她暗暗发誓,无论前方还有多少艰难险阻,她都不会再让身边的人陷入危险。而大祭司和南疆王室的阴谋,也必将在她手中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