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推开的刹那,腐肉混着中药的气味扑面而来。
里屋窗前摆着一张老式摇摇椅。
椅上坐着个穿蓝布衫的女人。
双手交叠放在膝头,脑袋微微歪向一侧。
像是睡着了。
顾修盯着她嘴角扯出抹冷笑——那不是睡着,是尸僵。
“不介意我们看看吧?”陈建国手按在配枪上。
周德顺慌忙挡住门框,围裙下的手在发抖:“她、她生重病呢,见不得人……”
王芳躲在顾修身后,不敢进房。
顾修猛地拽王芳进房间。
“做客哪有不进门的道理?”
顾修斜睨王芳。
“愣着干啥?警察的活儿不赶紧干?”
王芳白他一眼,却还是掏出橡胶手套戴上,刚要靠近摇摇椅。
周德顺突然扑过来:“她有传染病!不能碰!”
陈建国一把按住他后颈,配枪抵在腰间。
“周德顺,配合点!”
赵苍伸手揭开李秀兰脸上的口罩,几个调查员立刻响起惊呼声。
女人右半边脸爬满青黑色尸斑,嘴唇翻卷着露出半截尖牙。
王芳的手电筒“啪嗒”掉在地上。
后退半步撞在顾修身上。
“这、这是……僵尸!”
顾修替她捡起手电筒,光束扫过女人蜷曲的手指。
“瞧这指甲,比昨儿那具尸体的还长。老周,你老婆啥时候生病的?”
老头瘫在地上,眼神呆滞地盯着摇摇椅,忽然发出呜咽:“她半年前就没了……是我对不起她……”
“半年前?”赵苍猛地转头。
“那你每天摆摊回来,对着个僵尸过日子?”
周德顺瘫坐在地,鼻涕眼泪糊了满脸。
“大师在网上教我,说用黑狗血泡糯米,再配上生辰八字养尸……我每天给她喂生肉,还给她念往生咒……”
他突然抓住顾修的裤脚。
“我按着大师说的做了,为啥她还会变成这样?”
“你可真是个棒槌!”顾修一脚踹开他的手。
“林正英电影里养尸还要择地建阴宅,你搁这居民楼瞎搞?晚来半天,你就是僵尸嘴里的点心!”
赵苍:“你知不知道,惠民公寓那具尸体,脖颈咬痕和你老婆的牙齿完全吻合?”
周德顺疯了似的扑到李秀兰僵硬的尸体旁,把脸埋进她腐烂的肩头。
“不可能!她只是饿了……她没杀过人!”
“放屁!”陈建国一脚踢翻旁边的搪瓷盆。
里面发黑的血水溅了周德顺满脸。
“你当老子法医报告是吃素的?那死者指甲缝里的皮肉组织,和你老婆这爪子上的血迹一模一样!”
王芳气得浑身发抖,抄起墙角的擀面杖就想砸过去。
“蠢到这种地步!养僵尸喂活人血,你他妈是想害死多少人?!”
她眼眶通红,想起解剖室里那具突然暴起的尸体,声音都在发颤。
“那些无辜的人,就因为你这狗屁执念送了命!”
周德顺突然发出凄厉的狂笑。
“意外!都是意外!我平时抓流浪猫狗喂她,可她越来越饿……我哪知道她啥时候溜出去的!”
他转头盯着众人,浑浊的眼睛里布满血丝。
“你们杀了她吧!杀了她我也不活了!”
周德顺的哭喊声戛然而止。
李秀兰的白眼珠突然转向活人方向,腐烂的嘴角咧开,露出尺许长的尖牙。
她喉间发出“咯咯”的怪响,僵尸特有的腐臭味突然浓烈到令人作呕。
铁架摇摇椅“吱呀”断裂的瞬间,她己扑到周德顺肩头。
“秀兰……”周德顺发出气若游丝的呼唤,布满老年斑的手还在试图抚摸妻子的脸。
但下一秒,尖牙刺破动脉的血雾中,他的瞳孔迅速变的暗淡无光。
挣扎的手无力地垂落,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短短十秒便成了皮包骨头的干尸。
“砰!”王芳的枪响在狭小房间里炸开,子弹击中李秀兰肩胛骨,黑血溅在墙上。
其他调查员的配枪几乎同时开火,却见僵尸顶着弹雨缓缓转身,胸前的弹孔里涌出黑浆,又迅速愈合。
赵苍甩出三张黄符,符纸拍中僵尸眉心、心口、丹田,顿时腾起蓝色火焰。
李秀兰发出刺耳的尖啸,腐肉被灼出缕缕青烟,耳边一搓搓白毛。
她开始一蹦一跳的向着王芳跳来。
陈建国拽着王芳后退。
“靠!这他妈是白僵?!”
顾修:“让开!”
他迎着僵尸踏出八卦步,掌心画符。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急急如律令!”
李秀兰的利爪距顾修咽喉仅半尺时。
顾修一掌拍出,掌心迸发的金光如实质般撞上白僵。
李秀兰庞大的身躯竟被这掌力震得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墙上,将石灰墙撞出蛛网般的裂痕。
众人还未从这惊人的力量中回过神,顾修己如鬼魅般欺身上前,指尖夹着的五张符纸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
“乾坤借法!”随着暴喝,符纸化作五道金光,精准无比地贴在白僵的百会、膻中、神阙等五大要穴。
白僵挣扎着发出最后一声嘶吼,身上腾起的黑雾瞬间被金光压制。
原本还在抽搐的西肢骤然僵首,保持着扭曲的姿态定格在原地,仿佛被封印在无形的琥珀之中。
房间里一片死寂,只有符纸发出的滋滋声响。
王芳的枪口还保持着上抬的姿势,张着嘴却说不出话。
陈建国的后背死死抵在墙上,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
赵苍攥着半卷黄符的手微微颤抖,他从未想过有人能如此干脆利落地制服白僵。
“这...这怎么可能...”赵苍喉结滚动。
顾修甩了甩发麻的手腕,不禁咂了咂嘴:“老赵,你这符纸,跟我家擦屁股纸似的,能顶啥用?”
王芳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结结巴巴道。
“顾...顾修,你这手段,比电影里的道士还厉害!”
顾修挑眉一笑:“妹子,电影那是演的,哥这可是实打实的真功夫!”
他踢了踢彻底不动弹的白僵。
“收拾收拾吧,这男人也真是惨,被老婆吸干了。”
陈建国望着顾修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满嘴跑火车的东北汉子。
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神秘莫测的光芒,让人忍不住心生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