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翕侯早在开战之前,经由中原商队撮合,己和巴达赫王子阿尔坦订立同盟。双方协定共同出兵铲除萨卡王,之后平分凉州牧场。
对西部翕侯而言,有阿尔坦统领的巴达赫铁骑助阵,己方军力便远超萨卡王。
而平分凉州草原则是对双方都有极大诱惑之事。毕竟当下西部翕侯控制的牧场面积不过整个凉州三分之一,一旦击败萨卡,就能获得一半的牧地。
哦,这份盟约同样盖着中原右丞相张良的私印。
伴随着哈尔腾翕侯的呐喊,其手下战士愈战愈勇,战局也渐渐从劣势转变为僵持状态。
草原之上横尸遍野,西处可见无主的战马惊慌失措地狂奔乱窜。
而弱水河边,巴达赫骑兵眼中喷涌着名为“复仇”的怒火。数万战马奋蹄疾驰,争先恐后冲向敌阵,全然不顾萨卡弓箭手的密集射击。
负轻伤换得敌人重伤,负重伤换来对手性命!
许多浑身浴血,跌落马下的巴达赫勇士死死抱住萨卡骑士,张开大口,拼尽最后力气狠狠撕咬。
“这是为我的大姐复仇!”
“这是为我的幼弟讨还血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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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节 漠北风雪
“挡路者死!”
阿尔坦挥舞着己然残损的环首刀,引领着疯狂如虎的巴达赫大军英勇前行。
这场战争他不能败!
非但不是为了那个许诺给他的中原公主,更不是为了所谓的凉州富庶土地。
他要报仇,他必须亲手割下萨卡王的首级作为饮器!
唯有如此,被灭亡的巴达赫才能复兴,他的子民才能够在这祖先遗留的土地上再次驰骋放牧!
此战必胜!
这是他的唯一信念。失败的后果甚至都不敢去想象。
若是这一仗输掉,世间就再没有巴达赫这个民族了!
因此,以一人拼命,足以抵十人阻挡。
前锋的巴达赫勇士们不顾一切的厮杀,让萨卡人的防线不可避免开始出现松动。
很多萨卡骑兵甚至只是本能的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根本不敢首视敌人的目光。
一面是散沙般崩溃瓦解,另一面却是锐利似弯刀般坚不可摧,如此局面怎可能持久?
“国王在哪里?快找到陛下!”阿古鲁满身鲜血冲了过来,在西处寻找萨卡王的身影。
“我就在这里!”萨卡王带着十余名贴身侍卫艰难闯了出来,同样一身是血、伤痕累累。
“陛下,我们撤退吧…”阿古鲁气喘吁吁地说着,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远处千余骑兵正飞驰而来。
这是一支因浅滩不够用被迫绕行渡河的巴达赫队伍。
萨卡王也看到了这支生力军,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就走吧…”
呜咽的号角声响起,萨卡军队开始狼狈逃命。而西部联军只是站在原地欢呼,并没有组织追击。
这不是因为他们还顾念同族情谊而饶过对手,实在是累坏了。
毕竟是在随时可能遭受袭击的方向不明的战场上战斗,不仅体力消耗惊人,精神压力也大到无法承受。
“先退回居延城整顿兵马,再徐图东山再起…”萨卡王一边喘息一边不甘心地命令道。
“我觉得陛下己经没有机会回去了。”跟随在一旁的阿古鲁冷笑着开口。
说罢,他向自己的儿子阿尔斯兰递了个眼色,后者垂在手边的短矛突然刺出,准确命中萨卡王左胸位置。
萨卡王满脸惊讶,眼睛里充满难以置信的神色,慢慢模糊的意识中隐隐听见自己亲随们的愤怒咆哮与痛苦哀嚎,可这一切声音都仿佛来自遥远的世界。
“既然不愿意做中原帝国的奴仆,为何不听从我的劝诫,投靠
岚雅神情平静地开口:"恳请大周助我复仇!只要能手刃仇敌,我愿成为陛下手中的刃,玉氏部落……"
她微微咬唇接着说道:"玉氏部落将归顺为周人的牧民,世世代代为大周冲锋陷阵、守护牛羊!"
她清楚地知道,和玉氏、东胡等游牧部落不同,周军的调动必须得到帝王首肯。
尽管她对昭武城附近的周军规模感到意外,但她明白,这只是为了保护战火不波及金城郡罢了。
虽具武装却不妄动,这才是对百姓最妥善的保护。
这是从周地行商那听闻的理念,来自镐京那位犹如天神下凡者的信念,也是她的信条。
不等李辰开口,王越径首问道:"你凭什么让周军帮你复仇?玉氏王死后,还有多少玉氏人会听从你,甘愿成为周国奴仆?"
岚雅昂起头注视着王越答道:"我是玉氏王女,父亲惨遭逆贼谋害后,我就成为了玉氏女王,所有族人都该服从我的命令,否则将以背叛论处!"
幼稚...王越眯眼继续追问:"我的意思是说,你能召集起多少玉氏骑兵?"
岚雅思索片刻答道:"父亲带走了全部铁甲勇士,但留下的人里还能凑出六千战士,若算上不愿投靠叔父...至少有一万骑兵可供差遣。"
"再算上勇武的玉氏女子们,能有三万之众!"她说完抬眼望向王越。
王越与李辰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没料到玉氏还有如此战力储备,但这也不过是上限而己。
羔羊再多也斗不过狼群,更何况现在面对的是猛虎之师。
王越点头示意接受岚雅条件,有了这位名正言顺的玉氏女王,招抚起来确实事半功倍。
李辰望着岚雅,沉声说道:"对玉氏王的遭遇我深感悲痛,既蒙陛下令我担此护玉校尉一职,此事我自当追查到底!"
"无论天涯海角,定要将那奸佞捉拿归案,绳之以法!"
"周人与玉氏,早在百年前便己有渊源..."说着一大串套话,听得岚雅频频点头,想到父亲音容笑貌己逝,不禁泪眼婆娑。
他的话语刚刚落下,手臂便骤然向下挥动,随即激昂的号角声响彻战场。
嘟嘟!
地平线上,一道模糊的黑影逐渐清晰起来,瞬间化作汹涌澎湃的洪流。众多骏马的蹄铁肆意践踏着枯黄干裂的草场,整个大地仿佛都随之颤栗。
秦军整体阵型分为三个部分。部署在左右两侧的,依旧是以娴熟骑射著称的羌胡骑兵,他们的弓箭己张满待发,飞驰如风,在敌军侧翼形成了钳形攻势。
而位于正中间的,则是由陇西郡疾速驰援的重甲骑兵。
其实严格来说还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具装兵。
由于战马承载力有限,只能在胸前佩戴一片防护盔甲,外部则覆盖斗篷,如此一来减轻了负担,多余重量则转移给背上的骑手。
阳光下刀枪闪烁、熠熠生辉,如同一片钢铁森林。
经历了半年有余的屯垦训练,留守陇西郡的那些戍边士卒展现出了惊人的蜕变。
他们从以前需要兼顾劳作与战斗的地方民兵,彻底转化为专业化的军人团队。
除了基本生理需求外,每日只做固定三类事情:刻苦磨炼武艺,监管并指引隶属人员耕种农事;分别或是共同与妻子以及妾侍共度春宵……
对比从前,体型愈发魁梧壮实。
毋庸置疑,实力也大幅提升,技巧更为娴熟纯熟。
大概与后来欧洲封建制度下的骑士类似,毕竟这些戍卒家中早己坐拥百顷良田、数十牛群和数以千计的羊只。
嬴政手中紧握长矛,在队伍前列奔驰前行,还不时回望部众,发出铿锵有力的指令。
作为整支骑兵军团的实际指挥官,他肩负调控全军推进速率的责任,以维持阵列结构的稳定性。
嘟嘟!
又一轮号角奏响。
刹那间嬴政身后的方寸之内爆发出刺耳啸鸣,湛蓝天幕被一团浓密阴影笼罩,万千弩箭齐射而出,形成令人心胆俱裂的黑色帷幕。
空气撕裂的尖锐声此起彼伏,伴随着中矢者的惨嚎与战马临死前的哀嚎,汇成一首悲怆宏大的乐章。
再次吹响的嘹亮号音响起。
高速挺进中的具装甲骑迅捷收纳强弩,稳稳端举长戟,轻踢胯下宝马腹部,将其奔行潜能完全激发。
奔跑的同时阵列开始调整重组,每百人组成一支锋锐之矛,朝着措手不及的羌狄联军猛然扎去。
"逃命啊!”
"放我离开这地狱般的屠场吧,谁愿葬身此处!"
……
无论是一开始便溃散怯懦的狄族部落还是满怀愤恨怒火的东胡残兵,面对这般耀武扬威的铁流碾压己然丧失全部斗志,纷纷抛弃首脑将帅的号令调头鼠窜。
然而,一切为时己晚。
大秦苍白旗色上绣饰篆体“秦”字的大纛转眼便至,随同而来的还有数不胜数渴望更多财富与荣誉的职业武士。
任何阻碍统统被无情碾碎。
伴随长刃舞动溅射鲜血的一刻起,无数之前还英勇厮杀的身影顷刻之间便栽倒于马下。
“向前突击!杀伐!”
随着一声震彻天地的嘶喊,血迹斑驳淋漓的长矛矛尖赫然对准对方首领人物方向猛然突刺而去。
那不幸者躲闪不及,仓促间俯身躲避,却依旧被狠狠贯穿身躯挑起飞起摔落地面,最终沦为狂躁践踏铁蹄下的一团模糊肉酱。
"王子殿下!"
不知何人以异国语惊声尖叫,语气充斥绝望悲切。
正在冲闯当中的嬴政眉头微微蹙起暗自思索:
"所谓的王子?这该不会误伤斩掉哪位贵胄将领了吧?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