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忌点头应了一声,站起身朝浴房走去。
浴房里已有六名侍女在等候。进门随行的侍女关上门,魏无忌转身张开双臂,准备由侍女们为他宽衣解带。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竟无人上前。
魏无忌皱眉,心中不悦,心想姬无夜安排的这些人是不是不懂事?
刚转过身,准备催促,却意外发现屋内几名侍女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地倒在地上。
一位修长的黑影宛如幽灵,屹立在倒下的侍女中间。
冰冷的目光如一把利刃,令魏无忌心生寒意!
他大惊失色,高呼:
“来人......”
声音未落,一道寒光闪现,魏无忌的人头瞬间飞起!
温热的鲜血喷洒在木门上,无头 ** 轰然倒地。
黑影冷冷瞥了一眼地上的 ** ,手中的剑微微一动,精准地接住了落地的人头。
门口的侍女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将人头从剑尖取下,放入水桶并用布盖好。
等她再抬起头时,黑影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市集街道上,李默背着一个篮子缓缓前行。
篮子用粗布覆盖,看不出里面究竟装了什么。
突然,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一队士兵急匆匆地赶过来。
李默同街上的其他人一样,听到巨大的声响赶紧让到了一旁。
数名骑兵带领十几名士兵迅速从他身旁驰过。
“吁!”
就在那一刻,为首的骑兵突然勒住了缰绳,马儿骤然停下。
身后士兵们整齐地停在原地。
骑兵迟疑了一会儿,掉转马头慢慢返回。
他高踞马背,目光锐利,环视四周。
最终,他的目光定格在李默手里的篮子上。
骑兵驱马靠近,仔细端详了一番后问:“你是瞎子吗?”
李默不卑不亢地微笑道:“正如此将军所见。”
骑兵注视着他片刻,忽然紧盯着篮子问道:
“篮子里装的是什么?打开!”
李默唇角轻轻抽动,伸出手揭开覆盖其上的粗布。
几个毛绒绒的脑袋立刻争相挤出头来,七嘴八舌地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那骑兵脸上的沉重表情顿时消散,嘀咕了几句便喊道:“魏国公子魏无忌遭到 ** ,奉大将军令,如能提供刺客线索者,赏金千贯!”
此言一出,人群中立即引发了热议。
魏国公子在新郑遇害,这是影响两个国家局势的大事!
惊鲵抱着一大捆干草进门时,看见李默不知何时已回家,正安静地坐在水井边等着她。
惊鲵一脸惊讶,疑惑地问:“咦,夫君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李默把手中的篮子放到井盖上,仔细查看了她的身体,确认无恙后才开口问道:“夫人刚才去哪儿了?”
惊鲵指了指怀里的干草:“喏,去捡了一些干草回来给小鸡筑窝,你买了鸡了吗?让我看看它们活不活泼的。”
她把干草放在搭好的竹栏围栏中,拍拍身上的草屑,揭开了篮子上的粗布。
“嗯,还挺不错的,都活蹦乱跳的。”
惊鲵一只只地将小鸡放入搭好的小围栏内。
李默则坐在井边,心神似乎还在卧房的梁上停留着。
———
紫兰轩。
四楼的一间包厢中。
脸色凝重的韩非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时而坐下,时而站起,显得焦虑不安。
张良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时不时地往窗户边瞥一眼,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屋内气氛有些不对劲。
平日里总是跟韩非一起出没的红莲这次没有出现。
紫女也没有心思去泡茶,看到焦急的韩非后说道:“韩非公子着急也没有用,如果是他做的,等他来了问一问就知道了。”
韩非叹了一口气:“唉,能在新郑做到这种程度的,除了他和白亦非,我还真想不出其他人来。”
“白亦非如今不在韩国,就算在韩国,他也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
“再说了,除了我们,还有谁会想让魏无忌死呢?”
张良闻言摸了摸鼻子,略带尴尬地说:“我只是随口提了一句,谁知道卫庄兄这么激动,说到就直接动手杀了人!”
昨晚几人讨论的最终结论是不杀魏无忌。
然而,当他们得出这个结论时,卫庄已经因为一怒而去了。
一会儿说杀,一会儿又说不杀。
真是跟你们这些优柔寡断的人扯皮!
紫女眼神中闪着聪慧的光芒,开口道:“未必就是卫庄兄出手,也可能是姬无夜反过来利用这件事,想借助魏王的怒火引起两国战争,然后向韩王要兵权御敌。”
姬无夜作为韩国大将军,还享有“韩国战神”的称号。
一旦韩魏真的开战,他自然将是统帅!
忽然,一阵风拂过,紧闭的窗户似乎晃动了一下,又好像没动。
当众人的目光从窗户收回来时,屋里已多了一个人影。
张良被吓得一哆嗦,拍着胸膛抱怨道:“卫庄兄,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不声不响地出现?门口不就在那儿吗?”
刚现身的卫庄侧眼看了紫女一眼,冷冷说道:“我现在是通缉犯。”
全因你的安排,
害得我现在出门都得 ** 越户。
紫女耸耸肩,没理会他的怨气。
张良抿了抿嘴唇,无言以对。
随后问道:“那魏无忌是不是你杀的?”
卫庄陷入了沉默。
张良似有所悟,一拍额头,瘫坐在椅子上。
韩非和紫女等人脸色阴沉下来。
“没有。”
等众人表情用尽,卫庄才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不是你?”
张良似有几分不信。
“不是。”
卫庄言简意赅。
“真的不是?”
卫庄举着手中的鲨齿剑,仿佛在说:你还想多啰嗦两句试试?
张良拍拍嘴唇:“那就不是了吧。”
“小庄说不是他,那就一定不是。”韩非对卫庄的个性十分了解——该做的事他从不推脱!
在他看来,做事却不承认是弱者的作为,而卫庄从不屑这样做。
韩非等人旋即陷入困扰,如果不是卫庄干的,还能是谁?
姬无夜总不至于真的疯到不顾韩国的安全铤而走险吧?毕竟魏无忌一死,第一个受罪的就是他!
“是有人想让韩国混乱。”
忽然,紫女抬眼望来,言简意赅。
张良懒洋洋地仰在椅子上,盯着天花板:“都想到了,但究竟是谁呢?”
紫女平静地回答:“谁得益最大,答案就很明显了。”
韩非眼睛一亮:“白亦非?”
假如姬无夜因这件事遭到处罚,职位下降,那么顶替他的人自然就是白亦非。夜幕怀疑是韩非他们所为,而韩非他们则怀疑是姬无夜自编自导。
但无论怎样,受益最多的还是在一边观望的白亦非。白亦非虽然是夜幕四将之一,但他的野心绝不亚于姬无夜。
紫女轻描淡写地说:“只能说有可能,对了,韩王现在的反应怎么样?”
韩非摇了摇头:“父王震怒,下令姬无夜三天内给出交代。”
“魏无忌的死讯已经传回魏国,相信很快魏王就会派使者来问责。”
张良冷笑道:“交待?不就是替罪羊吗?随便找个人背锅,对姬无夜来说轻而易举,魏王可是不容易糊弄的。”
韩非略作思索,忽然豁然开朗:“不易糊弄,反而更好!”
“嗯?你想干嘛?”张良猛地坐直了身子。
韩非继续说道:“可以借助魏王之力彻查此事,事关魏无忌,魏王必然重视。”
“借助他的手查出幕后 ** ,对我们有利无害。同时,姬无夜因保护不力也会受到谴责,他与魏国的合作必定失败。”
张良摸着下巴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那你觉得魏王会派谁来?不怕那个人再次出手除掉来使引发更大混乱吗?”
紫女接口道:“所以魏王必定会选择一位实力强、智谋高且与魏无忌有关联的人。”
张良脑海里迅速闪过几个符合条件的人选,突然间脸上露出震惊。
“你是说……”
卫庄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缓缓开口:“他,无名!”
七天后,一辆豪华的马车在重兵护卫下缓缓驶入新郑。魏王派出的使者终于到达!
这次不同于以往,因为此人肩负调查魏无忌被刺杀的任务。为确保调查顺利进行,韩王答应了魏王的要求,允许魏国派精兵陪同使者入境。
现在的魏王对韩国的保护能力已经毫无信任!而魏武卒则是由魏国的披甲门传承演化而来,训练极为严苛,战力极其彪悍。
可以说,他们是重装步兵中的精英!通常以千人为作战单位,行动一致,所向披靡。
这一次,魏王竟然派遣了整支魏武卒,护卫那位使者前往。
“如何,魏王是不是请到了无名?”
韩非一踏入紫兰轩,紫女便开口询问。
韩非面露古怪之色,摇了摇头:“我没有见到。”
“你没见到?”
韩非身为韩国公子,自然是必须参加韩王的宴席的。
“使者并未出席宴席,甚至婉拒了父王给他准备的住所,直接前往了云山谷,住在了云山亭。”
弄玉不禁开口道:“这么嚣张?连韩王的面子都不给?”
韩非苦笑道:“这是他对我们的不信任所致。”
那位使者不仅没有入住韩王安排的住所,就连随行的侍卫也一并谢绝了。
魏武卒可与十倍之数的普通兵力相抗衡。
一千魏武卒的战斗力已经极为惊人。
韩王想要派遣护卫,总不可能派上万名士兵吧?
张良愕然道:“这么说来,那个使者的真实身份还不清楚了?”
韩非没有回答,显然他也正思索来者是否就是无名。
紫女沉思了许久,缓缓说道:“应该是无名。”
“派了一千魏武卒陪同,目的就是让人认为那不是无名,好引来隐藏的对手。”
张良眼睛一亮:“无名根本不需要护卫,他自身就是最强大的守护者!”
韩非点头认同:“不错,无名的实力还在……”
他瞥了一眼卫庄。
卫庄唇角微动,淡淡道:“在他之上。那是一个可怕的人物,就像是……”
他的目光投向了紫女。
紫女仿佛想起什么,怔住了。
过了许久,她才在韩非和张良困惑的眼神中缓过神来。
若有所思地说道:“像是他一样。”
张良瞬间感到头大,被这两人的言外之意弄懵了。
等人陆续离去后,紫女才神情黯淡地来到窗边。
这是一个满月之夜,明月高悬,银色的月光如同一层白纱,铺满了大地。
送走几人回来的弄玉刚进门,便看见了倚靠在窗前的紫女。
她轻叹一口气,端着茶杯走到紫女身边。
“紫女姐姐,你在想念他吗?”
紫女摇了摇头,没有接过弄玉递来的茶杯。
银白的月光映衬着她的容貌,显得格外苍白。
她嘴唇微微张合,低声自语道:“你觉得他会去哪里呢?”
在这如诗如画的月夜之下,有两位佳人。
惊鲵牵着李默的手,两人漫步于银色月光之中。
李默摸了摸自已的肚子,抱怨道:“今天酒楼的菜做得不行,下次不去那了。”
惊鲵收回凝望明月的目光,伸手摸了摸李默的肚子,笑道:“对对对,夫君说得对。只是不知道谁把这些菜全都吃光了,你看看现在这肚子有多胀。”
李默咂了咂嘴:“钱都花了,当然得吃个精光。”
“不过,夫人,你怎么忽然想起要去外面吃饭?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
惊鲵平日里可是一分钱掰成两半花的,今日却肯花大钱外出用餐,着实让李默有些意外。
惊鲵挽起他的手臂,摇晃着撒娇道:“做饭做累了,今天不想做,不可以吗?”
李默狐疑地问:“这不对啊,明明是昨晚做的,今天早上不是已经休息好了吗?”
惊鲵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李默指的是什么。
脸瞬间绯红,狠狠掐了一下他的胳膊,嗔怒道:“我是指做饭,做**饭**,你想什么呢?”
李默哈哈大笑,两人在一路嬉笑中回到家中。
刚进门,惊鲵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她摸了摸头,脸上浮现一丝慌张:“哎呀,相公,我的发簪不见了!”
李默背对着她沉默片刻,才转过身安抚道:“丢了就丢了嘛,可能是刚才路上嬉笑打闹时掉的。”
“家里还有很多其他的发簪,夫人可以另选一个戴。”
惊鲵皱眉,脸上满是苦恼:“不行的,那是相公送给我的。”
李默轻耸肩膀:“我再给你买十个好了。”
惊鲵摇了摇头:“不行,我记得吃饭的时候好像是取下来放在桌上了。相公,要不你帮我去问问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