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羽稳稳地坐在驾驶位上,伸手熟练地戴上夜视仪,随后手指下意识地在一旁摆弄着那台老旧的小收音机,眼神有些放空,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王楠则顺势坐在了副驾上,两人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车内的气氛显得有些沉闷。过了片刻,王楠微微咬了咬嘴唇,有些犹豫的声音才缓缓传来:“羽哥,可以和我说说你这两天怎么了吗?”
封羽转过头,看着王楠,目光中透着一丝沉思,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从昨天开始,就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一直在我心里冒出来。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事儿要发生似的,可这一路走过来,我也仔细留意了,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所以就没和你们说……”封羽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封羽,我要听的不是这个。”王楠伸出她那纤细的小手,轻轻捂在封羽的嘴上,打断了他的话。她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坚定,直直地看着封羽。
“我说的是你昨天,和今天的那种让我觉得陌生的样子。能感觉到危险和暴躁。或者可以说是嗜血的感觉。我们一路走来这么久,我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就像是你马上要陷入杀戮一样的感觉。”
王楠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清晰,仿佛要把自已内心的担忧都传递给封羽。
封羽愣了一下,眼睛依旧盯着前方,沉默了片刻,像是在组织语言,随后缓缓开口:“或许是这一路走来,手上的杀戮太重了吧。”他顿了一下,微微皱起眉头,似乎是想起了那些过往的血腥场景。
“今天,那人是个汉子。确实说的话刺激到我了。我不知道他说的话可信度有多高。但是我也想去找到那个疯批当面问问清楚。如果当初真的是她阴了我们。那就干掉她。”封羽的语气中透着一丝决然,眼神也变得冰冷起来。
王楠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封羽,眼神里满是关切和担忧。
缓了一下以后封羽淡淡说:“如果我们不处理干净,这里的人以后怕是不会好过,这本来就是咱们开头的事。用强子的话说就是替天行道了。”
“有计划了吗?”王楠轻声问道。
“有一些想法,让我在好好研究计划一下。这次…整不好又得拼命。咱们子弹不多了。明天还要留一些给他们。万一我们出发以后正好错开他们找过来那就毁了。”封羽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轻敲打着方向盘,眉头依旧紧锁着,脸上满是凝重的神情。
“封羽,我听你的。以前是以后也是。”王楠坚定地看着封羽,眼神中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信任。
顿了一下说:“还有,你知道我想听什么的。”
封羽无奈地摇了摇头,似乎知道瞒不过眼前这个心思细腻的小王楠。他用手捏了捏太阳穴,刚想从兜里掏出口香糖来缓解一下这紧绷的情绪,就看见王楠从自已兜里拿出一根旱烟递到封羽嘴边。
“我晚上找张爷爷要的。两根~等你说完了再决定要不要剩下的那根。”王楠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小得意的神情看着封羽。
“你怎么跟我肚子里的蛔虫一样?”封羽这下是真的无奈了,不过嘴角却也忍不住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王楠白了封羽一眼不满地说着:“能不能说好听啊你。就不能是懂你?非要当个蛔虫?”
封羽听完没有说话,目光又看向了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王楠也没有催他,只是安静地等着封羽开口。
过了好一阵子,封羽才缓缓打开车窗。夜晚那凉飕飕的风猛地灌了进来,就像一双双无形的手,轻轻抚过他的面庞,让他方才那有些纷乱如麻的思绪,渐渐平静了下来。
寂静的夜里,只听得一阵轻微的衣物声,封羽缓缓地把手伸进胸前口袋,掏出那只Zippo打火机。“咔哒”一声,打火机盖子开启的声音在这静谧的氛围里显得格外清脆,仿佛一下子就开启了一段被岁月尘封已久的记忆之门。
紧接着,他大拇指在砂轮上快速有力地划过,“呲啦呲啦”,那连续不断的摩擦声好似一只被困在暗处的小兽在低声沉吟,火星四溅间,“噗”的一声,幽蓝的火焰猛地跃然而出,同时发出一声轻响,跳跃的火苗映照出他那张略带沧桑的脸庞,那脸上的每一道纹路似乎都藏着故事。
他微微低下头,将叼在嘴里的香烟缓缓凑向那火焰,当那根旱烟凑近被点燃时,能隐约听到烟草被火焰舔舐发出的细微“嗞嗞”声,随后又是一声熟悉的“咔哒”,打火机盖子利落地合上,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般顺畅。
封羽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而后缓缓吐出一团灰白色的烟雾,接着又小口地吸了一口,做了个深呼吸,这才缓缓开口道:
“那会啊,咱们还没遇见呢。这事儿得追溯到救你之前了……”
封羽的思绪仿佛随着那袅袅升起的烟雾,一下子就飘回到了当时那个兵荒马乱的时刻。
“那时候,我和强子,还有一路上碰到的几个军人。大家都是在那场可怕的尸潮冲击下,要么被冲散了队伍,要么就是和尸潮战斗时侥幸捡回了一条命的人。
我们这一群人啊,一边四处寻找能安身的地方,一边只要碰到落难的人就出手相救。就这样,慢慢地,队伍里的人越来越多了,可大多数都是些妇女儿童啊。”
封羽轻轻弹了弹烟灰,继续说道:“我也知道,就我们这一群人,能力实在有限啊,没办法照顾好这么多人。没办法,只能找一个暂时看起来还算安全的别墅区,暂且当做临时的落脚点了。当时心里就想着,能多救一个是一个吧,总归还是抱着一丝希望,觉得这种可怕的情况迟早会过去的,一切终究会变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