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诞生出神性,将记忆、灵魂等等达成统一的神明外,任何存在的潜意识之海都是破碎的。
而那些最重要,最基础的记忆就是人格记忆。
万灵之恶舔舔嘴唇,不是很干净的泥手在虚空不断虚握,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格记忆的颜色有些奇怪,但只要吞了它,祂就离取代千仞雪更近了一步。
除非那些底层记忆里也能碰到那个恶心人的家伙。
但怎么可能,人格记忆全是人的小时候或者成长中的重大转折点,除非那个该死的单片眼镜仔在小时候就对人姑娘下手了,不然祂绝对见不到他。
……应该是见不到的吧。
万灵之恶缩缩脑袋,蜷曲成一滩烂泥,像是滚轮一样追随着金色的残片而去。
它算是怕了【福生天】那家伙,每次遇到他准没好事,但……为什么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他忽略了。
算了,能被忘的东西应该不是很重要吧。
漆黑的污泥在海洋中游动,躲避着周围梦魇的侵袭,一点点接近着金色的人格残片。
一道辉光闪过,似乎是不愿意落在一个恶徒手中,可它只是一份残缺的记忆,哪有反抗的本事呢?
于是万灵之恶硬接了一击锤击,一把抓住不过手掌大小的残片,看着其中与千仞雪有九分相像,带着冠冕,羽翼赤金的女子,也不顾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像外面那个疯女人,直接化为黑烟遁入其中。
……
记忆的吞噬永远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任何影响都是相互的,当融合或吞噬开始时,即使主导方不愿意,那些记忆与情感都会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主导者的心灵,这时考验的就是主导者的意志强度与这些记忆对被吞噬方的重要性。
如果只是千仞雪的记忆,那万灵之恶可以很负责任地对所有人说,这种吞噬对它而言不会有任何影响,毕竟那家伙的心思本来就不是很干净,即使有影响,过一会儿也就压下了。
但问题是,它貌似串错门了。
“天使殿下,蓝电玉家的领地里似乎有堕落魂师的踪迹,疑似有接受了邪神之力的封号斗罗的影子在。”
“天使殿下,北方森林有大量狼盗在劫掠,天鹅雪家希望我们派兵支援。”
“天使殿下,魂兽大森林内部又有异动,那些畜生似乎又有了发动兽潮的迹象。”
嘈杂的声音在耳边回响,万灵之恶死命挣扎,却觉得身体上似乎有一座大山压着,没有丝毫摆脱的可能。
这份记忆的主人就像一个坚定至极的苦修士,无论面对任何事情都能做到心如明镜,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视线中,九个浑身伤痕却依旧恭敬站在它身边的人影无奈而愧疚地向它诉说着大陆的局势。
“我知道了……星罗联盟那边怎么样。”
声音有些耳熟,好像不久前刚刚听过,只不过更加年轻,也更加杀气腾腾一些。
有点像那个长着三对翅膀的疯婆娘。
不会吧……
有些残破的大殿中,一个与千仞雪有九成相似的女子握着金红相间的长剑,略显纤细的凤眼中满是威严。
金色的长发以一个干练的方式扎在她的脑后,巨大的天使之翼从她背后的王座向四周延伸,仿佛想将殿堂内的所有人保护在其中。
若是仔细看看,这大殿也有些类似后世的供奉殿,只是没那么富丽堂皇,连天使神像也没有踪迹。
“星罗三家最近刚刚平定一次死亡类邪魂师的作乱,暂时无力支援。”
“修罗审判所呢?”
“……您知道的,自从您拒绝了那位的神位传承后,那边对您的意见就很大。”一位同样长着翅膀的封号斗罗站在天使神的副手,有些为难却依旧恭敬地对着主座上的天使神说道。
明明有着可以轻易登神的资质,却因为成神后只能滞留百年的规则而选择放弃,想在在世的千年间将威胁人类的所有因素清除,这便是他们所信仰的天使殿下。
“告诉他们,如果他们还当自己是人类,那就去对付那些狼盗,如果拒绝,那我会亲自登门拜访。”
天使神站起身,眉心的天使印记一闪,天使之翼从背后张开,只是与普通天使不同的是,它的末端多了一些金色,仿佛在昭示着神性的萌发与神位的雏形。
“玉家那边由我……”
“不可,殿下您之前与帝天对决时留下的伤还没好,那邪神之力诡谲,要是勾动了您的伤势……”
“那让我去如何?”
一位与天使神有些相像,只是发色紫中泛黑、表情阴郁的女子从殿外走来,殷红的鲜血从她手中的镰刀上留下,在圣洁却残破的大殿中增添了几分邪意。
在看到这个女子的一瞬间,一种复杂的感情从万灵之恶的意识低端涌出。
亲近,渴望,仿佛见到了自己的造主,期盼得到她的认可。但在这种情感下,一种不可忽视的愧疚与负罪感不停挤压着万灵之恶几乎已经被狗吃完了的良心。
这是什么情感?
视线中的故事并不会因被镇压者的疑惑而暂停,大殿之中,女子倚在石柱上,打着哈欠,用沙哑的声音低语道:“正好我对邪神之力有些研究,对付那些邪魂师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有些研究?怕是堕落魂师研究的都没你深吧。”
天使神副手的中年天使神色有些激动,看向女子的眼中满是仇恨。
“小子,我知道你讨厌堕落魂师,但我好歹也是天使千家的人,也算你的长辈,没必要这么敌视我吧。”
“你看看你的武魂,还有哪点和天使有关,罗刹斗罗,我羞于与你同为一家。”
“够了!”
天使神将剑鞘横在副官和罗刹之间,威严的双眼中仿佛没有任何私情与喜恶,只是古井不波的死寂与沉重。
“雪家那边就拜托你了,罗刹……”
“哟,雪家那边拜托你了,罗刹。”罗刹阴阳怪气地回了一声,只是握着镰刀的手不断用力,险些抠出血来。
“看来连你也已经不想叫我的名字了呢,我亲爱的好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