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的光阴足以发生许多,比如星罗三皇子失踪,还留了封信给未婚妻,说什么一定不会让她失望。
又比如听说星斗森林那边出现了不少诡异的人形生物,时不时袭击前往猎魂的人类。
“据传闻那是个危险的堕落魂师组织,武魂殿打算派出大军前往剿灭了。”
天斗帝国边陲的小镇中,一个穿着华贵却满脸市侩气的男子凑在人群中,对着周围的人群轻搓手指。
“老李啊,咱们这可没那么多钱让你赚,有什么小道消息就赶紧说,大不了今天你的酒钱我给你免了。”
人群外,酒馆老板擦拭着手中的酒杯,偶尔将酒杯对准阳光,眯起眼睛,看看是否擦拭的干净。
一张被酒杯扭曲的有些失真的面孔映入眼帘,老板放下杯子,颇为无奈地看向那个站在桌上,约莫七八岁,双眼各有一颗泪痣的男孩。
“莫克,我说过,我不会聘用你的。”
“别啊,老板,我很能干的!”
叫做莫克的男孩跳下吧台,掀开那洗的发白袖子,努力从他那根比竹竿粗不了手臂中挤出一点肌肉。
“老板你知道的,我能做很多事的。”
莫克熟练地钻入吧台,用一双可怜兮兮的大眼注视着老板,似乎是希望他可以回心转意。
“你应该知道那个潜规则吧。”老板直接甩开莫克,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与厌恶,“酒楼与赌场永不欢迎纸牌和骰子武魂一类的魂师,那些人是天生的赌徒,会偷走我们这些老板的财富。”
“可老板,我在你手下干过,你知道的!”
“规矩就是规矩,莫克,虽然你够勤快,但我不能冒险。要怪就怪你那个赌鬼父亲吧。”
老板甩开莫克,对着正在讨论如何从武魂殿剿灭行动中捡点汤水喝的众人大喊道:“喂,来个人把这孩子丢出去!”
“又是你啊,莫克。”
莫克刚想说什么,整个人就腾空而起,回头看去,一张笑的既狰狞又难看的面容映入眼中。
……
“什么啊!”莫克踢飞脚边的石子,无力地坐在空地的长椅上,望着天空,呆呆地伸出右手,催动武魂。“要是那个潜规则那么重要,我老爹怎么会接触到赌!”
一张纯白的纸牌出现在莫克手中,随着孩童手指的动作不断变化着花色。
“不就是怕那些追债的打搅生意吗……也是,算我家活该。”
满天的无色卡牌从手中落下,随着风缓缓飘向四方。
莫克闭上眼睛,感受着离手后就无法控制方向的纸牌,唇角刚想下撇就被强行撑了起来。
不能悲伤,莫克,你还要养活弟弟妹妹。
不就是找不到工作吗?进山采药卖给药店,这也是收入。
莫克坐起身拍拍脸颊,站起身,对天举拳,大呼道:“好,就这么决定了,回去就和莫妮和莫西说!”
武魂虽然带来了许多便利,但伤药在市场上的需求依旧是络绎不绝,普通魂师都未必有钱找治疗系魂师治病,更别说平民百姓了。
这一点莫克最清楚不过了,因为他的母亲就是这么病死的。
“所以这一定能赚许多钱!你们就不用担心没钱去魂师学院学习了。”
破旧的房屋中,莫克坐在主座上,微笑着向他的弟弟妹妹诉说他的想法。
“我不同意!”莫妮一拍桌子,飞扑到莫克身上,狠狠揉着兄长的脸,“妈妈是怎么得病的,我和莫西还没忘呢!”
“战斗,受伤,病。”
莫西走到莫妮身边,两张相似、却只有一边有泪痣的面容默默注视着地上那个想重蹈母亲覆辙的兄长。不约而同的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自己的怒气。
“可如果不这样做的话,莫妮和莫西就没有学上了。”
“那就不上!”“一家人,在一起。”
“这可不行。”莫克将手按在两个孩子的脑袋上,使劲搓揉了一阵后,笑道:“我可是答应了妈妈,要照顾好你们的!”
一张纸牌从莫克掌心浮出,手腕微微用力,将牌钉在不远处的墙壁上。
“看,我还是有点反抗能力的。放心,我可舍不得你们,好了,哥哥要休息了,你们也早点去睡吧。”
“嗯……”
“好厉害。”
……
“呼。”
轻轻吹熄弟弟妹妹房间内的烛火,莫克走出房门,小心翼翼地碰上房门,试图不让它发出一点声音。
耳边似乎有什么东西蠕动爬行的声音,肩头传来一种轻轻的抚摸感,莫克的血液仿佛被什么冻结,只能僵硬的扭过头,祈求着入侵者大发慈悲。
“钱我会按时给你们的,求求你们别对我家人……欸?”
映入眼帘的不是预想中满脸横肉,一看就不好惹的催债人。反而是一根铭刻着邪异花纹的光滑触手。
还好,不是催债人……不对,魂兽不是更危险吗!
莫克死死堵住房门,刚想大喊惊醒家人就被触手捂住了口鼻。
“喊吧,叫吧,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哦呀,串台了。”
耳边传来一个听起来和他差不多年岁的尖锐声音。莫克挣扎着将视线投向声音传来的阴影中,只见一个约莫九岁的孩子靠在墙脚,无数游动的触手如椅子般垫在男孩的黑色长袍下。
阴影里的男孩面容被一顶黄黑相间的软帽遮挡,只能从他时不时推正右眼的动作中推测他应该带着眼镜。
他的腿上是一本摊开的书籍,不厚,大概四五十页。推测不出是什么材质,只能看出是青黑黄三色揉杂在一起的混色。
“咳,嗯,果然,你很有天赋。”
阴影中的人将手放到喉颈,像是调试机器般不断变化音色。
“能再表演一遍吗?”
男孩抬起头,露出那张除了没有单片眼镜,双瞳正常外与洛纪毫无区别的脸。
洛纪将不知是何材质的书本合拢,将其抵到太阳穴边,与他一同望向被恐惧裹挟的莫克。
“就是那个,那个你表演给弟弟妹妹的魔术。”
似乎是触及到了什么关键词,莫克眼中,那本混色的书本不知发生了何种异变,封面下不断有东西鼓起,最后自中间裂开,露出一只无瞳之眼,空洞而死寂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