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琮儿紧紧地抱着我的脖子:“娘亲,那是哥哥么?”
“不是。”
那不是我儿子,也不是你的哥哥。
他对我们来说只是陌生人。
回去的路上,琮儿叽叽喳喳,说爹爹告诉他,那就是哥哥。如果娘亲舍不得哥哥,他也不介意和哥哥一起生活。
我将他递给奶妈。
直愣愣地坐在窗前,原来,我内心是惦记他的。可是我又无法承认这样品性低劣的孩子是我生的。
我看到他前后两幅面孔,我就觉得恶心,我怀疑自己是不是也有这种卑劣的品格。
“你如果实在无法接受,就让他住在跨院那边,他不必过来请安,赵家也伤害不了他。等他成婚后给他买个宅子自己过活。”
我抬头看着驸马。
“如何?”
孙清远是如此的了解我。
他这样安排,其实再好不过。
我抱着他的腰:“清元。谢谢你。”
赵天宝就这么在公主府住下了。
我派人送信去了赵家,
赵朗和赵母没有来人,也没有任何回复。
据伺候的人说,赵天宝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脸上是忍不住的开心。
我心更沉了几分。
赵天宝在赵家是准备科举的。
原本我想等他康复了送他是国子监
但是他这样,我非常失望。
这样的人科考为官,会对治下百姓如何?羊羔交于豺狼牧。能得什么好。
我告诉驸马我的想法,我决定就给他请个人品清正的老师,在家教他。
科考他是不要想了,当个富贵闲人吧。
驸马的观点却和我相反:“他很识时务。”
我不想在他身上花费任何时间了。
他十五岁了,心性已定。
我怕我用尽心力教育培养他,结果徒劳,养出一个和赵朗一样或者比赵朗更甚的人来。
我宁愿将这些精力用来陪伴抚养琮儿。
6
赵天宝知道我不让他来请安,但却每日坚持到我院门口磕头。
风雨无阻,好几次冒着大雨过来。
他隔三差五就去小厨房,去做荷花酥、糖饼等吃食,送过来给我。
这些都是我在赵家给他做过的。
他试图用这些东西,提醒我在赵家的日子。
可是他不知道,在赵家的时候,我只不过在赵母手底下苟活而已。
他看不到或者说不想看到,我是怎么在他祖母成日的打骂侮辱中生存的。
那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
流月劝我:“其实大公子对公主还是孝顺的。”
我摇头,我已经不信他了。
驸马安排伺候他的人每日都会禀告他的言行。
他确实日日来请安,可是回去之后动辄打骂伺候的人。
偷骂我:“娼妇,不过投了个好胎。有个好爹。”
这些流月都不知道,被他迷惑很正常。
我和驸马都告诉琮儿:不可以去跨院,要小心赵天宝。
琮儿很认真地点头:“我知道,说娘亲不好。”
赵天宝作秀府里下人对他一开始不假辞色,现在都会主动叫他一声大公子。
他还买通了几个人,替他给赵家传话。
他试图接近琮儿。
琮儿回来自己说的。
赵天宝吓唬琮儿,说自己是长子,以后家里一切都是他的,让琮儿帮他说好话。
以后我死了,他多给琮儿一些家产。
驸马听说后大怒:“竖子。”
我拍拍驸马“不是早知道他是什么人了么,别气。”
自从知道赵天宝和赵朗传递消息之后,驸马一并将赵家和孙家都盯上了。
他们似乎在暗地里谋划着什么。
小孩子的好奇心总是很旺盛,你不让他做什么,他偏要。
琮儿就是如此。
虽然告诉他,不要去跨院,但是他还偷偷去。
前几次他被赵天宝堵得说不出来话,几次之后就能将赵天宝噎死。
我没想到,赵天宝他居然真的敢。
他说手里有当年我给他做的荷包,问琮儿想不想看。
琮儿那个小傻子,巴巴地跟了进去。
结果他直接掐着琮儿的脖子,将他提起来。
琮儿大声呼救。
院内的侍从及时冲了进去,救了琮儿。
屋外电闪雷鸣,暴雨倾盆,
我抱着哭着睡过去的琮儿,心下后怕。
要不是我和驸马事先有准备,琮儿就没了。
看着琮儿脖子上那五黑的印子,摸了药之后更加吓人,我心如刀绞。
赵天宝他没有人性。
等琮儿睡着了。
我和驸马去了跨院。
事发后,赵天宝被禁足在这里。
我一进门,就看到赵天宝浑身湿淋淋地跪在大雨中。
他见到我进去,用力磕头。
青石板很快渗出血红色,立刻又被暴雨冲刷干净。
我直接冲过去,打了他一巴掌。
“畜生。那是你弟弟。”
他抱着我的腿,哭诉道:“弟弟要抢阿娘给我做的荷包,我就是和他玩闹。”
玩闹?
驸马直接拎着他的脖子提高:“那我也和你玩闹一番。”
7
我站在廊下,冷冷地看着驸马将赵天宝踢、踹、踩、踏。
赵天宝一边挨打,一边叫我:“阿娘。”
看着赵天宝鼻青脸肿。
我没有一丝心疼。
他掐着琮儿脖子的时候,脖子也在叫我“阿娘”,叫他“哥哥”,可是他没有松手。
驸马打过之后,我命人抬来桌案,让他自己写下如何残害手足的罪证,让他画押。
赵天宝不乐意。
在拖着瘸腿在院内四处逃,不想写。
我幽幽道:“你老实画押,我送你去国子监读书。只要不再犯,这证据我不会拿出来。
你毕竟是我的儿子。”
赵天宝画押之后,一脸期待地看着我。
我冷哼一声:“赵天宝,残害手足,居然还妄想为官做宰。你做梦。养好伤之后,你就走吧。”
我拉着驸马,走出跨院。
身后赵天宝一声高过一声的叫我,我没有回头。
我用力握紧驸马的手,
作为母亲,或许是不该嫌弃自己的孩子的。
但我实在不知道要如何去纠正他的言行。
这辈子就当我对不起他赵天宝吧。
没想到第二天晚上。御医焦急地过来禀告,说赵天宝病危。
原来我们走后,赵天宝不让御医给他治伤。
他承认睡着之后,偷偷用刀割了腕。
幸好伤口不深,没有性命之忧。
御医说他好像失去求生欲,一直昏睡
流月骂了一句:“真会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