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启辰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兴高采烈地迈进家门,“爸、妈,我们回来了。”
坐在火炉边的洛忠祥阴沉着脸,用手中的木柴指着洛易烟,“你要是想让我们两个老的过个好年,就给我出去!”
“爸!”洛启辰没好气地说,“这村里的人都知道那件事跟姐姐没关系,你怎么还这样冥顽不灵?”
洛忠祥冷喝了一声,“你以为老子不知道是他们收了你们的好处,他们才替她说好话!”冷而失望的眼神盯着洛易烟,“你是越来越长本事了啊!你扪心自问你到底还有没有一丝良知?我真是白养了你,给我出去!”
洛易烟没有错,她没有做过的事情绝不会承认,所以转身倔强地离开了家。
“姐……”洛启辰追去,洛忠祥呵道:“你给我站住!”
洛启辰没有听他的话,追上洛易烟,被洛易烟劝了回去,她跟洛启辰说,她去小舅家过年,洛启辰才转身回了屋。
开着车,到村口的时候,洛易烟下车站在公路边发呆。
天空阴沉,黑云缓缓压了下来,似有一场大雪降至,公路上冷冷清清,好似都回家过年了,唯独她有家不能回。
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天气预报,还真的有雪。
此时村庄里传来鞭炮声,洛易烟心中涌上一股莫名的酸楚和委屈。
父亲非要她承认错误,做到深刻的反省,可是她没有错,她的良知一只都在,所以她坚决不会低头,也不知她和父亲俩要僵持到什么时候?
村庄里的鞭炮声陆续不间断的响着。
鞭炮神响,家家团圆吃年夜饭。
别人都团年了,她还一人在公路上晃荡,像一只山里孤寂飘荡的幽灵。
何文军一家人去了大舅何文刚家过年,洛易烟想她要是这样突然去,难免不让两个老的过不好年,惆怅的她决定一人回老村过年,过一个人的年。
在公路边又站了会,腊月的最后一天,天很冷。起风了,她拢了拢身上的衣服,转身欲上车,车后响起了喇叭声,随即郭飞伸出了头,“易烟,大过年的怎么一个人站在外边啊?”
洛易烟蹙了眉走去,不解地问:“大过年的你怎么跑山里来了?有事吗?”
“没事,我爸给我找了一个后妈,比我还年轻,我跟我爸吵了几句,没有去的地方就来山里守着空荡荡的菌棚。你呢?是要回家还是去哪里?”
洛易烟突然想到了什么,笑着问:“你和菌子厂的两个保安一起过年?”
“对啊!”他指了指后备箱篷布盖着的车厢,“我跟他们讲好了,吃的都买好了,反正他们家就在菌子厂,和他们家人一起过年。”
菌子厂的两名保安,有一名保安的妻子来了山里陪丈夫过春节,想到此洛易烟决定和郭飞搭个伴去他们家过年,她顺道再带上他们公司的保安,这样就不会有人说三道四了,也解决了独自一人过年的孤独感。
于是事情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
洛易烟路过乡政府时,看见乡政府门口坝子里有人,她记得孙振楠说,这个春节要留下来值班。
她将车倒了回去在乡政府门口停下,下车想将孙振楠喊上,但是孙振楠说什么也不去,最后让一个跟他一起值班的职工小吴陪着洛易烟一起去过年,于是她带着小吴和公司的保安跟着郭飞去了菌子厂过年。
这也是为了避免村里人看见后的闲言碎语,洛易烟是死拉硬拽将乡政府的职工小吴,和公司的保安带上给她做伴。
大年三十都在家团圆过年,菌子厂的大门紧闭,他们在离菌子厂不远他们租住的一家农户房里,围着桌子举杯庆祝新年的到来。
郭飞家还没有来这里承包地种菌子时,这房屋的主人在这块地上种松树苗,三层石木结构,房屋还很新。后来郭飞家包了这块地,他们一家也回到田宁乡街道上去住,这木屋也就租给了菌子厂的保安。
饭桌上,除了一名保安的妻子和洛易烟,其余的都是男人,洛易烟跟保安的妻子一点也不熟,她一个女孩和一大群男人喝酒总归不好,所以桌上没有喝酒,以果汁代替了,郭飞也没有劝。
吃完年夜饭,几个男人还在喝酒,洛易烟带着乡政府的职工抽身要走,郭飞劝了两句,洛易烟说天黑了,家人担心,于是郭飞将他们二人送出了门口。
此时天色漆黑飘着雪花,风呼呼地挂着。
洛易烟看了一眼手表,才八点过几分,时间倒是还早。她将小吴送回乡政府,此时孙振楠还坐在一楼的接待室看春晚。
他们走进去,洛易烟对孙振楠说:“孙书记新年好,给你拜早年了!”她笑着拱了拱手。
在他们这里,都是吃过年夜饭后,就开始串门或者打电话拜早年。
孙振楠惊喜地说:“新年好,来坐!”朝洛易烟招了招手。
想着,这么早回去也是一个人,于是洛易烟坐了过去。
洛易烟的事情,孙振楠也猜出了个大概,自从她回乡创业,父女俩就闹不和,如今又因为沈妙琼的事情被洛忠祥赶出家门。一个乡镇上,孙振楠对五个村比较典型的家庭矛盾还是掌握的很清楚。
将电视声音调小,他平静地说:“小洛,你看这件事要我去给你父亲说说吗?”
清官难断家务事,孙振楠虽然了解她的事情,但是毕竟是家务事,不能擅自插手,须得征求当事人的同意。
洛易烟摇头,“没用,我爸认定我心眼变坏了,你去说他还是会认为你被我买通了,他这个人吧,就是这样倔,他在等我主动向他承认错误。”她笑着说,“没事,时间会让我爸看清想明白这件事的。
和领导坐在一起,洛易烟觉得有些拘束,还不如回家待着一人看春晚。
她起身,“孙书记,外边在下雪了,我就先回去了。”
孙振楠没有劝,送她出门,叮嘱道:“下雪路滑,开车慢点。”
洛易烟含笑,“嗯,外边冷,孙书记您快进去。”
回到宿舍,冷冷清清。
她打开电视看春晚,期间洛启辰发来微信,问她在小舅家吃年夜饭没有?
她说正在吃,一会回宿舍了给父母拜年。
洛启辰发来一张他和父母正在吃年夜饭的视频,洛易烟看着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眼中浸了泪水。
一个人躺在沙发上看春晚,心里总是空空的。
十点过,郭飞打来电话。
洛易烟愣了愣没有接,电话一直不停的打来,最后她接通了。
“喂,你们还在喝酒吗?”她笑着问。
电话里郭飞声音醉意浓浓,含糊不清地说:“易烟,我在你公司的大门口,开门……好冷,冻死了。”
窗外呼啸的风鬼哭狼嚎,电话里也能听见寒冷的狂风呼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