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武其实早就料到沈妙琼从洛易烟公司回来,一定会大发雷霆,这个时候他不能往枪口上躺,但是这件事他躲不掉,所以提心吊胆的跟着沈雨琪去了。
此时沈妙琼已经将自己收拾好,神态自若地坐在了厨房里。
沈武走进去,看这狼藉的地面,心惊手心冒汗,怯怯地喊了一声,“姐。”
“琪琪,你回来这么久了都没去看你奶奶,这是我准备的礼物,你今天去看看她老人家。”沈妙琼提起两袋子水果给沈雨琪,“去吧。”
沈雨琪迟疑地接下她手中的水果,担心地说:“妈,有事好好商量,别生气!”
沈妙琼心中一阵酸楚,她以为自己这个女儿就是她的死对头,没想到关键时刻这么懂事。人真的只有经历了一些困难才会成长。
她不会让女儿看出自己内心柔软的一面,平静地说:“我的事不要你瞎操心,去吧!”
沈雨琪离开。沈妙琼走去坐下漫不经心地说:“你老实告诉我,那批花椒苗、苹果苗、梨树苗你吃了多少回扣?”
沈武和卖树苗的商家说,树苗死活大小不要紧,所以那批树苗不值钱,一棵树苗卖给村民三块五,沈武在里面抽一块五,也就是六千棵树苗沈武吃了近一万元的回扣。
站在门口怯怯地偷瞄了沈妙琼几眼,沈武结结巴巴地说:“五、五千,千多点。”
沈妙琼神色平静,“那丫头说了,让我出三分之一的钱,但是这件事跟我没关系,所以这三分之一的钱由你来出……”
“凭什么由我来出?”一提到要从自己口袋掏钱,沈武就来了胆子,走去两步,气狠狠地说:“姐,怎么就跟你没有关系了,当初可是你允许我这样做的!”
恼怒地看着沈妙琼。
沈妙琼不以为然地冷笑了一声,“建议是你提的,是你建议大家栽种的,这件事我允不允许重要吗?沈武,”沈妙琼没好气地说,“你就猪脑子,谁家这个季节栽树啊?即使能栽树也得大树苗,你看看那些树苗能活吗?还有,栽树不是育苗,你让他们载那么密实干什么?是个人都能看出那是存心诓骗别人的钱!”
沈妙琼越说越气,“是,我们是有把握那丫头铁定要回来租地,可是你动作这么大、事办的那么蠢,别人不是傻子,你也该明白,狗急了跳墙,她也不一定非得租。这就是我们给自己下的圈套,满意了吧!”
随着她的话,沈武气焰消散,怏怏地说:“姐,是她租地,凭什么我们要出钱?”
“不出钱?哼,那丫头说了,她就不会租,后面的局面你能收拾吗?”沈妙琼没好气地问。
沈武咬了咬牙,不服气地说:“这钱啊,要出也是我们两一人出一半!”
“呵!”沈妙琼冷笑,“不可能,这钱必需得你出!你可不要忘记自己是主谋,还吃了回扣。这件事要是村民闹大,闹的县政府插手,那时候我们两个都会吃不饱的兜着走!”
沈武谨慎而凝重地看了一眼沈妙琼。
“沈武,”沈妙琼慢悠悠地笑着说,“我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你不要忘了自己可是村会计,事情一旦闹大,上面可是会先从村会计入手的。这件事不是我不愿意出,是我不该出啊,反正你从其中拿了回扣,这烂摊子就该你收拾!”
沈武眼神渐渐冷凝,忽而眨了下眼,不服气地说:“好,三分之一的钱由我来出。”
其实这些钱洛易烟一分都没有必要出,但是父亲从小教导她做事做人不要太绝,何况是自己一个村的人,她不想将他们逼上绝路,所以自己吃亏就吃亏。
沈武离开后,这件事在沈妙琼心里还不算完,她径直去了洛忠祥的家。
此时洛忠祥正好回来给妻子做午饭。
沈妙琼往往来他家都是不请自来,而且直接就推开门走进去,丝毫不将自己当外人。
走进厨房,洛忠祥沉沉地看了她一眼,忙着手里的事情,问:“沈书记有什么事吗?”
沈妙琼淡淡地看了一眼身边坐着的何文秀,冷傲地说:“我做为幸福村的村支书,事关幸福村的民风民俗,有些事就不得不跟你们做父母的说一说。”
“俗话说人穷志不穷,你们也晓得,洛易烟能有今天是怎么得来的?我向来说话直,你们别不爱听。你说烟儿考上省公务员为什么辞掉,还不是因为钱!”
洛忠祥炒菜的动作一滞,想说什么又忍了,继续炒菜。
“这钱呢,当然是别人给她的,你说要不是她现在的男人那么有钱,不鼓舞她种菜,她拿什么资本来种,她又哪儿来的本事回乡种菜?”
说着叹息了一声气,“不是我说你们把一双儿女教育成这样,眼中只有钱,其余什么公民道德,什么廉耻心统统没有了,谈什么都是钱,现在她这种人严重地败坏了农村淳朴的民风民俗,带坏了很多年轻人跟风,找有钱人、嫁有钱人、做小三,太多了,我就不说了。”
她冷笑一声,问:“你们是不是觉得烟儿找了一个有钱人,脸上特有光?”问着忍不住嘲笑了起来,“忠祥啊,你是要脸的人,难道你不明白,即使你丫头挣的再多,那钱也是姓上官的,跟你们洛家没有半点关系,你女儿说来说去都是攀附别人有钱,你们脸上真的有光吗?”
夫妻二人的脸阴沉的难看,他们都是村上性格软的人,能不找事尽量避开,他们知道自己的女儿是怎么样的人,所以也不想跟她辩解。
沈妙琼叹息一声气,继续说:“我知道你们脸上没光,怎么说呢,我们都是为人父母的人,希望自己儿女有本事而不是靠别人。如果烟儿不是因为钱辞去工作,你们敢说现在能不是整个东临县最有头有脸的人吗?你们会像如今这样被幸福村人指责不敢提高声音说话吗?”
沈妙琼的这话戳痛了夫妻二人的心窝。自从女儿回乡创业,村里对他们两夫妻就指责不断,不是说不会教育子女,就是说养了两个白羊狼。不是说还不是看上了别人有钱,就是说女儿是个没本事靠男人吃饭的物质女。
不堪入耳的污秽话语不绝入耳,其中更多的不乏嫉妒,这些两个老的都知道,为女儿的事情他们真的承受了太多的不堪和舆论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