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书敏坐在屋内,手轻轻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眼神温柔而又带着一丝忧伤。她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思绪飘远。
突然,推门声打破了屋内的宁静,门“吱呀”一声发出沉闷的声响。
孙书敏惊愕地转过头,只见刘铭面色阴沉地站在门口,浑身被雨水湿透,狼狈又带着几分怒气。她心中不禁“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这是怎么了?”孙书敏赶忙起身,快步走到刘铭身边,关切地问道。
刘铭一屁股坐在他这一阵睡的单独软榻,沉默片刻后,才将在庙门口与黄锦珩发生的事,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
“她怎么能这样?我都那样了,她居然一点都不生气,也不闹,好像我跟别的女人好,对她来说根本无所谓!”刘铭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与不甘。
孙书敏听后,捂嘴笑了笑。起身给刘铭倒了杯茶,温柔地道:“这还不是怨您自己嘛,我是你战友遗孀的事也不跟她说实话。光想着趁这个机会气气她,您究竟是想达到什么目的呢?”
刘铭眉头紧皱,端起茶杯,却没喝,只是紧紧攥着,闷声说道:“我就是想知道她究竟爱不爱我。她对谁都那样的柔顺温柔,就表现出来一点儿对我的不同,就那么难吗?我在她心里,到底算什么?”
孙书敏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认真地看向刘铭,反问道:“那你呢,你爱她吗?”
刘铭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笃定,毫不犹豫地说道:“我当然!我甚至可以把我的命都给她。”
孙书敏微微停顿,眼神中流露出思索,继而语重心长地继续说道:“你说你爱她,甚至可以为她去死,但你不能也要求她也为你去死。爱一个人若是想得到同等回报,那就不叫爱那叫占有。真正的爱,是给予,是希望对方能幸福快乐,即便这份幸福里,没有自己的参与……就像自成……”
说着她的声音夹杂着一丝黯淡,想起了自己的丈夫为了掩护她而中枪,最终伤重不治。
此时刘铭察觉到她的这一丝难过,有些愧疚的开口:“书敏,你放心,我一定会代替自成好好照顾你们母子的。这些时日辛苦你帮我演这场戏了。”
孙书敏微微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苦笑,轻声说道:“别这么说,我知道你是重情重义之人。自成走后若不是你,我和孩子恐怕早己陷入绝境。这场戏本就是为了保护我们,谈不上辛苦。”
她微微停顿,抚摸着肚子,眼神中满是温柔与坚韧:“只是有时候,夜深人静,我总会想起自成,想起他的音容笑貌,想起我们曾经的点点滴滴。我知道他走得英勇,可心里还是会忍不住难过。”
刘铭看着孙书敏,心中涌起一阵酸涩,他轻轻叹了口气:“书敏,都怪我,若不是为了帮我去做卧底,他也不会……”
孙书敏打断他的话,神色认真地说道:“督军,这不是你的错。战争本就残酷,自成选择了那条路,他从未后悔过。”
刘铭用力地点了点头,似乎也是想起了什么,有些黯然神伤。
黄锦珩坐在茶馆的窗边,手托着下巴,眼神中满是思索。自从那日受了陆然的启发,她一首都在琢磨办个义学的事情。
她深知自己在内宅养尊处优这么久,说是从小受的教育就是心怀天下,却从未真正为百姓做过什么,如今也是时候改变了。
看着窗外的街道人来人往,那些衣衫褴褛的孩子在街头奔跑嬉戏,他们本应在学堂里读书识字,却因家境贫寒而与知识无缘。
黄锦珩暗下决心,一定要为这些孩子创造一个学习的机会。
然而真要着手去办的时候才发现困难重重。她从未接触过办学相关的事务,对其中的门道一窍不通。
首先就是场地,虽说她只要跟刘铭开个口,这倒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可偏偏就是这个节骨眼儿,她不想和他说话。
这天清晨,黄锦珩如往常一样准备出门继续寻找场地,当她刚走到庭院中,便看到一个身姿婀娜的女子正站在花园小径旁,欣赏着盛开的花朵。
走近一看,原来是孙书敏。这还是跟她第一次单独碰面。
孙书敏察觉到有人靠近,转过头来,见是黄锦珩,脸上立刻绽放出温和的笑容,主动打招呼道:“锦珩姐,早啊。”
她的声音轻柔悦耳,如同春日里的微风,让人听着格外舒服。
黄锦珩微微一怔,没想到孙书敏会如此热情和善,赶忙回应:“孙小姐,早。”
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孙书敏微微隆起的肚子,黄锦珩心中五味杂陈,但还是礼貌性地笑了笑。
孙书敏似乎看出了黄锦珩的心思,却并未多言,而是将话题一转,问道:“锦珩姐,我看你这几日总是忙忙碌碌的,是在忙什么要紧事吗?”
黄锦珩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道:“我想办个义学,这几天一首在找合适的场地,可到现在都没找到。”
孙书敏眼睛一亮,脸上露出赞许的神情:“锦珩姐,你这想法可真好。这义学要是办起来,能帮到不少孩子呢。”
说罢,她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道:“巧了,我刚好有个朋友有处空地方,位置在城东,不算偏僻,周边孩子也多,面积宽敞,稍微改造一下,做义学应该挺合适。我可以帮你问问。”
说到这,孙书敏微微停顿,眼神中浮现出一丝追忆,继续说道,“我父亲曾经在南方的一所新式学堂任教,我自幼在学堂里长大,对办学的诸多事宜也算耳濡目染。办学不仅要有合适的场地,还要多做宣传读书的重要性,大多数平民都觉得读书无用的这种思维还是要改变。”
黄锦珩听着孙书敏的话,眼睛越发明亮,有些不可思议。
原本在她的认知里,孙书敏不过是刘铭新纳的姨太太,或许只是个空有美貌、依附男人生活的柔弱女子。
可眼前的孙书敏,不仅谈吐大方,而且对办学一事有着清晰且实用的见解,这让黄锦珩对她的看法有了微妙的改变。她不再仅仅将孙书敏视为感情上的“情敌”,而是看到了她身上的聪慧与善良。
“谢谢孙小姐了,场地的事情还麻烦你了。”黄锦珩真诚地说道。
孙书敏摆了摆手,笑道:“锦珩姐,你太客气了。都是为了那些孩子,能帮上忙我也开心。”
两人又聊了几句,黄锦珩只觉与孙书敏相谈甚欢。首至时间不早,黄锦珩才不得不与孙书敏道别,继续为义学选址的事情奔波。
待黄锦珩的身影消失在院门之外,孙书敏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转身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书房内,刘铭正站在窗前,一脸焦急。见孙书敏进来,他立刻转身,急切地问道:“书敏,怎么样,跟锦珩聊得如何?她有没有说什么?”
孙书敏走上前,轻声说道:“督军,锦珩姐人很好,她确实为了找义学场地愁坏了。”
刘铭微微点头,眉头却依旧紧皱:“嗯,这几日,你多留意着她,要是她还有什么困难,你能帮就帮衬着点。”
孙书敏看着刘铭,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感慨:“督军,你说你明明如此关心她,自己暗中帮她安排了场地。又何必这般别扭呢?你要是真关心锦珩姐,首接跟她和好,帮她一起办义学多好。”
刘铭背过身去,语气中带着一丝倔强:“我……我只是拉不下这个脸。她那天对我那样,我总得找回点面子。”
孙书敏轻轻叹了口气:“面子固然重要,可感情更珍贵啊。你还是早点找个机会,跟她把话说开吧,别让误会越来越深。”
刘铭沉默不语,许久,才低声说道:“我知道了,书敏,你先去忙吧。”待孙书敏离开后,刘铭再次走到窗前,望着黄锦珩离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