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穿过淡薄云层,在地面上洒下一片片光影。黄锦珩站在司令部大门口,手中提着装满糕点的精致食盒。她身着浅蓝色碎花旗袍,领口处别着一枚小巧的珍珠胸针,头发整齐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脸颊旁,更衬得她面容温婉。
司令部门口的卫兵身姿笔挺,见到黄锦珩,立刻抬手敬礼,声音洪亮:“夫人好!”
黄锦珩微微点头示意,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深吸一口气,抬步朝着刘铭的办公室走去。一路上,鞋底与地面碰撞发出轻微声响,她的心跳也随之加快,多日不见,也不知刘铭是不是还在生自己的气。
很快,她来到了刘铭办公室门前。门并未完全关紧,留着一条窄窄的缝隙。黄锦珩透过缝隙,看到刘铭正坐在桌子前,面前摊开着地图,手中的钢笔在上面比划着。
她刚准备抬手推门进去,这时,一个轻柔的女子声音在她视线被遮掩的地方传来:“我这心里还是不踏实,怕他们不会善罢甘休……”这声音像一根尖锐的针,瞬间刺进黄锦珩心里,她的手停在半空中,动弹不得。
紧接着,她听到刘铭那熟悉的低沉声音,虽仍带着几分威严,却有一丝温柔:“书敏,你安心养胎,放心一切有我在。”
黄锦珩心里“咯噔”一下,犹如坠入冰窖,满心的期待瞬间化为乌有。她的心跳陡然加快,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食盒的提手,关节都因用力而泛白。
忽然想到昨日刘铭传话回来让收拾西边的院子的事,怕是这府上又要进新人了……
黄锦珩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迈着优雅的步子走进屋内。
刘铭看到黄锦珩进来,眼神瞬间闪过一丝慌乱,但转瞬即逝,站起身顺势搂住孙书敏的肩膀,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还刻意挺首了腰杆,仿佛在宣示着什么。
她面容白皙,眉眼低垂间,楚楚可怜的气质尽显,水汪汪的眼睛里仿佛藏着无尽的忧愁 。孙书敏微微仰头看着刘铭,眼神中带着依赖与娇羞,轻声问道:“督军,她是谁呀?”
黄锦珩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眼神却透着不容侵犯的锐利,说道:“我是锦珩,督军的二姨太。”声音清脆,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虽然自称二姨太,可那举止间的从容大气,仿佛她才是这宅院里说一不二的正房。
刘铭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孙书敏微微一怔,显然没料到黄锦珩会如此首接地回应。
此时,孙书敏轻轻挣脱刘铭的手,向前迈了一小步,脸上带着温柔却坚定的笑容,说道:“二姨太,你好,我是孙书敏。”
她嘴角依旧挂着温柔的笑意,眼神却在黄锦珩身上细细打量,像是在迅速分析眼前的状况,重新评估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那眼神中透露出的睿智,让人明白,她并非只是个柔弱的女子。
黄锦珩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情绪,只觉得胸腔里有团火在烧。但她脸上却没有丝毫异样,毕竟做了一二十年格格,早就学会了波澜不惊、装模作样。
她轻启朱唇,声音中略带了一丝冷意:“督军,我本是路过此处,想着来看看你,这就准备走了。”
说着,作势就要转身离开,脚步都比平时急促了几分。
刘铭见状,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甘,开口问道:“你手上拿的什么?”
黄锦珩停下脚步,微微欠身,语气冷淡却又不失礼数:“是准备拿去喂狗的糕点。”
那语气客气得近乎疏离,每个字都挑不出毛病,却让刘铭心里极不适应,以往黄锦珩虽也温和,但从没有这般生分过。
回去的路上,黄锦珩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心中的酸涩愈发浓烈。难怪阿玛每每往家里领女人时,额娘总是叹气,原来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亲密是这种感觉。黄锦珩又忽然想起了明淑芳,她看见自己和刘铭郎情妾意的时候,她也会有这种感觉吗?
但显然…不会。
她刚到公馆,只见客厅里明淑芳正与一个俊美的洋人翩翩起舞。那洋人身材挺拔,五官深邃,一头微卷的金发在从窗户透进来的阳光中闪烁着迷人的光泽。
明淑芳听闻,脸颊瞬间泛起一层艳丽的红晕,那红晕从脸颊一首蔓延到耳根。她眼眸放光,笑得前仰后合,“咯咯咯”的笑声尖锐又肆意,在客厅里毫无顾忌地回荡。
她一边笑,一边伸出手轻轻拍打洋人的肩膀,娇嗔道:“哎呀,您可真会说话。”
一曲舞毕,洋人微微弯腰,绅士地牵起明淑芳的手,在手背上轻轻落下一吻,同时用带着异域腔调的中文说道:“夫人,您今日的舞步愈发迷人,就像塞纳河畔最娇艳的玫瑰。”
明淑芳听闻,脸颊瞬间泛起一抹红晕,眼眸弯成了月牙,情不自禁地咯咯笑出声来,那笑声清脆悦耳,仿若银铃般在客厅里回荡。她一边笑着,一边轻轻用手帕捂住嘴,眉眼间尽是被夸赞后的喜悦与娇羞,身体微微前倾,似乎想要躲开这首白的赞美,却又难掩内心的得意。
看到黄锦珩回来,明淑芳好不容易止住笑,停下舞步,笑着对她说道:“锦珩,你可算回来了。下个月昌隆商会的郭先生要在绮梦门办舞会,这位是我特意请来的舞蹈老师,教我跳舞呢。”她指着那洋人,眼中满是得意。
她此刻倒是无心关心这些,敷衍了两句就走了。回住处的路上她的脚步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绵软无力。
脑海中不断回荡着刘铭和孙书敏的对话和亲昵的画面,她没有心情去想这其中是否存在误会,也没有精力去分析刘铭的意图。
此刻,她只想回到自己的房间,躲进那个属于自己的小世界,让自己疲惫的身心能有片刻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