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匈牙利骑兵在拉斯洛·匈雅提的指挥下通过维特科夫山脚下的桥梁,向着伏尔塔瓦河对岸进发,罗森贝格的波西米亚军紧随其后。
将大营驻扎在维特科夫山顶的拉斯洛俯瞰着布拉格城内的景象,不禁轻叹一声。
他看见城墙上胡斯派叛军戒备森严,防卫工作被人安排的井井有条。
除了市民们自发组织的城市卫队,其他能拿得动武器的女人、老人都没有躲在家里接受保护。
他们同样加入守城的队伍,帮忙搬一些东西,或是在守军人力缺乏的时候协助巡逻。
拉斯洛面色复杂,声音低沉地说道:“胡斯派在波西米亚已经根深蒂固,对这个国家的人民影响极深......实话说,有点出乎我的预料。”
阿道夫宽慰道:“陛下,您无须忧心,只有布拉格周边的情况是这样的。在南波西米亚,几乎所有的民众都是天主教徒;在西里西亚地区,曾经遭受胡斯派迫害而逃难过去的德意志移民也是虔诚的信徒,皮雅斯特家族的诸位公爵正在极力抑制胡斯派异端的发展;在摩拉维亚,那里的胡斯派叛军非常奸猾,他们躲藏在人群中,煽动人们与领主们对抗,过着像老鼠一样的生活。”
“我们需要进行彻底的肃清。”拉斯洛目光坚定,“铁索开始打造了吗?”
“是的,陛下,我们召集了周围所有的铁匠。相信一周左右就能够打造完毕。”
布拉格附近的一个小村庄内,负责督造铁索的军官手里拿着马鞭,监督着临时征召的铁匠们工作。
“动作都麻利点!”
十几名强壮的士兵赤膊抡锤,将帝国军运来的废料处理一番,随后这些从战场上缴获的刀剑、铠甲都被投入熔炉。
熔化的金属在坩埚里翻滚,腾起带着硫磺气味的青烟。
老铁匠汉斯抹去额头的汗珠,突然发现熔融物表面漂浮着什么东西的碎块,还未完全熔化,上面赫然刻着一个圣杯的图案。
他马上意识到,这些用来打造铁索的材料都是在战场上阵亡的胡斯信徒们的遗物。
他在胸前画了个潦草的十字,随后快速将已经完全熔化的金属倒入模具,很快,一截锁链便已成型。
铁匠们每天都要高强度工作十个小时,只为早日打造出一根三百米长的铁索,将布拉格的水上通道彻底锁死。
渡过伏尔塔瓦河后,拉斯洛·匈雅提立刻带着骑兵部队突袭了布拉格西城区南部的渡口,这里并没有叛军驻守,帝国军轻而易举就拿下了这个小渔村。
随后罗森贝格与匈雅提分别堵住西城区的两道城门,将城市与外界的陆上联系彻底截断。
城内,卡利克斯坦与大主教彼得还有布拉格的城市代表聚在一起进行军议。
“你们要拆掉三座大桥?”
城市代表们一听到卡利克斯坦的决定立刻坐不住了。
此时伏尔塔瓦河上有四座桥梁连接布拉格东城区与对岸,除了石制的查理大桥连接西城区之外,剩下的三座木制桥梁都直接通向城外,缺乏必要的防护。
帝国军可以轻而易举从这些桥梁向城市发起进攻。
“我们没有足够的人手来保护桥梁,现在这三座桥的另一头都被敌人占领,如果不把桥拆掉的话,我们将不得不分出多余的兵力来警惕从对岸进攻的敌人。”
卡利克斯坦耐心地解释道。
拆除这些桥梁实在是无奈之举,但为了给敌人制造更多的阻碍,他不得不这么做。
“好吧,我们同意拆除。”
城市代表也清楚此时保留这些桥梁会带来更多的危险。
达成一致后,胡斯叛军立刻开始行动。
“快拆快拆!”
市民卫队的战士们挥动斧头奋力砍向桥面,很快就将桥梁中段的桥面拆的支离破碎。
这还没完,他们又在桥上堆放了一些助燃物,一把火便将桥梁中段彻底烧毁。
他们杜绝了帝国军通过这些桥梁向城内进攻的可能,但同时也意味着他们亲手切断了布拉格与城外联系的最后通道。
夜色降临,几艘载着物资的小船的逆流而上,打算从北方悄无声息地将这些东西送入布拉格城内。
此时,他们惊讶地发现在桥梁和大河中央的小岛外围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位手持火把的哨兵巡逻,还有许多瞭望塔在观察河面。
以小船缓慢的行驶速度,他们几乎必然会被这些士兵发现。
船上的人都把目光转向他们的头领,一位胡斯派的商人。
强行将物资运过去无疑非常危险,可是想到城内补给已经相当匮乏,他还是决定赌一把:“我们闯过去!”
划桨的船夫立刻使出吃奶的力气,希望提高船只的速度,但是这个提升相当有限。
“你们是什么人?马上停船,否则我们就不客气了!”
巡逻的帝国军士兵很快发现了这些试图偷渡的可疑船只,并立刻高声警告。
动静很快就传到了水面封锁部队的指挥官耳中,他当即做出决断。
几艘搭载着帝国军战士的小船从河岸边驶出,正以极快的速度向他们追来。
此时,这些心存侥幸的胡斯派异端们全都面如死灰,以他们船只的速度绝对跑不过帝国军的快船。
“快,把粮食都扔进水里!”
领头的商人带头开始将船上装载的粮食扔进水中,其余几艘船也纷纷效仿。
装载的物资越来越少,这些船只的速度提了上来。
“放箭!”
追赶的帝国军开始朝他们发射燃烧的箭矢,不过在这漆黑的夜里准头非常糟糕,被走私船只轻松躲过。
在帝国军气急败坏的咒骂中,他们有惊无险地逃脱了敌人的追捕,进入布拉格城内的港口。
可是每个人脸色没有一丝高兴的神情,那些远比他们的生命重要的粮食全都沉入了伏尔塔瓦河中,现在他们也被困在了布拉格城内。
前来接应他们的是布拉格的粮商比尔森,他一脸惊喜地看着自己的合作伙伴安全地站在布拉格的港口码头上,迫不及待地询问道:“你们居然真的突破了敌人的封锁!这次运来了多少粮食?”
负责运粮的胡斯派商人面露苦涩,低声说道:“比尔森,我们被他们发现了......为了活命,我们把粮食都投进了河里,只留下一点,根本没什么作用。”
比尔森的笑容凝固在脸上,随即长叹一声,拍了拍老朋友的肩膀,宽慰道:“没事,你们安全抵达就好,敌人对布拉格已经实行了全面的封锁,这也不怪你们。都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去好好休息一下。”
不久后,帝国军在风平浪静的伏尔塔瓦河上拉起一道铁索。
铁索泛着冰冷的光泽,一环紧扣一环,从维舍赫拉德城堡延伸至对岸的渡口,宛如一条漆黑的巨蟒横亘在大河之上,将伏尔塔瓦河上游的河道也完全封死。
布拉格陷入帝国军彻底的封锁中,没有任何物资能够通过水路或者陆路运进城内。
面对布拉格的高墙,一向毛毛躁躁的拉斯洛也变得格外冷静。
他如同一位沉稳老练的猎手,安静地等待着一只猛兽慢慢变的虚弱,卸去它的爪牙,随后给予它一击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