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龙冷漠地宣布。
即便是此刻萧何怒不可遏也无力回天。
他的目光扫过不远处正在被围剿的汉军——那里有多少是从故乡一同拼杀过来的袍泽!若他们在此全灭,萧何如何有脸面再面对丰沛乡邻?纵是死后到地府,恐怕也要遭千古骂名吧。
萧何不愿再让这些战友枉死。
他转头看向远处的刘邦可能已经逃脱的地方,攥紧拳头的手心中血水直淌,最终一声长叹,“缴械,投降罢!”
身边的人一听都长出了一口气。
赵龙露出微笑,吩咐部下将萧何押走看管好。
虽然他不奢望此刻萧何便会心甘情愿地加入,但他也不急,抓到张良后正好有伴。
而对于那些不听招呼的灌婴等人,秦军自会有办法对付。
他的视线移到刘邦消失的方向,“走,去追。”
赵龙并未多做寒暄便果断离开,这使得萧何心急不已,“你就不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吗?”
、“我主一旦败亡,对你也不是好事啊”
。
赵龙停下脚步转身看了一下。
“大人真是谋略之人啊。”
他继续说道:“萧大人所言不错,现今秦与汉确实处于对立,但也并非完全没有合作的空间,是不是这样呢?”
这话击中了萧何的心声。
归降之后,他确实有想法游说赵龙保住刘邦一命,现在大敌乃项羽。
他赶忙补充:“倘若汉王丧命,秦必然会被项羽忌惮。
反之如果他能苟存于世,秦与汉还能结成同盟来共同抵御项羽的威胁!”
然而赵龙摇了摇头并轻笑着回应。
“只是,当日刘邦曾对我意图加害——精骑一百,大将王吸亲征,其后更派大军猛攻武关……”
赵龙咧开嘴冷笑起来,“再说我又不是什么慈善之辈”
。
看着眼前这个睚眦必报、报复心极重的男人离去的身影,萧何脸色变得惨白无比。
一句话总结,赵龙就是要以同样的手段来回敬,让刘邦无法安享太平。
细细想想,整个秦国上下哪个人又不是这样的秉性?数百年间凡触犯秦国者的最终结果都是在秦皇手里被彻底铲除殆尽。
秦国,确实需要冷酷果断之人!
“萧大人,请您先安抚这个鲁莽的人,不然他的下场恐怕不妙。”
章平走过来,指着灌婴说道。
萧何沉默了片刻,面色黯淡,心里像是被无形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凝望着赵龙离去的方向,默默祈祷刘邦能再次得到上天的眷顾。
“请问一下,在岸边防守的是哪位秦将?”
萧何问了一旁的秦军。
秦军中有人微微一笑,说:“是韩信将军。”
这句话几乎让萧何昏厥过去,怎么又是他熟知的那个韩信呢?这些被迫投奔汉王的文武官员最终溃败了十万汉军,现在的韩信已经完全识破了刘邦的身份。
当看到刘邦率众突袭,结果却转向深山时,韩信立刻追了过去:“汉王,竟然是汉王!”
在秦岭的群山之间,月光洒在南水滩头,只见一群黑压压的人影朝着山林中逃去,韩信带人紧紧相逼。
夜晚的微光下,秦军紧追不舍,召欧时不时回头望,看到秦军仍然穷追不舍,不禁怒骂一声:“秦贼为何如此不死不休!”
他看看身边的几个人,只有几百人的队伍,幸而刘邦的主要将领还保留了一半。
召欧也不确定方向,只能带着刘邦沿南水前进,先摆脱追兵再说。
天逐渐亮起来,秦军的喧闹声渐渐远去,召欧也松了一口气。
这时远处传来了洪亮的声音:“传达命令,活捉刘邦者封二等爵,斩首者得一等爵!”
随着这道命令传来,原本有些疲惫的秦军士兵瞬间爆发出两倍的精力,不顾一切地冲向前方。
对秦军而言,商鞅变法后设立的爵位制度早已深入人心。
加上长安之战的大胜,士卒们纷纷效仿受赏的例子。
现在秦军像疯虎一样扑向刘邦一行人。
“过南水!”
召欧瞪着血红的眼眶大喊,生死攸关,跳进湍急的南水或许是唯一的生路。
周苛也咬牙吼了一声:“快跳!”
汉军将士一个个跳入南水中,充满了壮烈的牺牲精神。
他们边划水边回头注视岸上的秦军,眼里满是仇恨和不甘心。
韩信看着湍急的河水微微皱眉,许多追击至此的秦军战士站在岸边,眼睁睁地看着敌人消失不见。
“将军,还要继续追赶吗?”
一位士兵问道。
韩信想了想,最终并没有拿秦军士卒的生命去冒险。
毕竟对于他来说,刘邦的死生与否在此刻已无足轻重。
这场持续四个月的战略布局到此已经圆满完成了。
汉军中的重要将领或亡故或归降,刘邦所依赖的文臣武将,大部分被留在了汉中。
然而即便如此,韩信仍旧不甘心就此放过刘邦。
“放箭!看到那边了吗?不少汉军大将在那里聚集,刘邦也一定在其中。”
韩信心中愤恨不已,怒吼一声。
随后,百余名 ** 手同时发射,无数箭矢密集地飞向河边的汉军部队。
顿时,惨叫声划破黎明,“啊——”
血光四溅于河水中,如同黎明初露的血红花朵般刺目又短暂,随即被河水带走无踪,仿佛汉军最后一丝气息也被河水吞没。
“秦贼……”
即使耳畔仍有愤怒之声响起,韩信已经冷笑道:“他们还有力气呼喊,把所有箭支都给我射出去!”
南水,成为汉军的挽歌。
召欧背负着受伤的刘邦拼命往对岸冲去。
幸好河水不宽,只需数十步的距离就能上岸。
但此时从后方传来刘邦一声痛苦的哀嚎,回荡于寂静黎明中。
召欧顾不得那么多,用尽最后气力冲到岸边,将几近虚脱的刘邦放置平躺,并且急声道:“大王。”
一看见刘邦完好的一只耳朵也被穿透成血洞,几乎垂断的状态,他满心都是痛苦:“大王……”
“咳、咳、咳……”
刘邦猛烈咳嗽起来,双瞳血红地猛然坐起:“萧大人……萧大人怎么样了?”
说着便抓狂地摇晃召欧的肩膀。
召欔回答说萧何和灌婴将军等带领残部殿后。
“大王,请立刻离开这里,这里太危险了,随时会有秦军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