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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晚上十一点。
夏季，关东煮这种东西在热天销量本就一般。
而且还过了客流量高峰期。
摊前己经没什么顾客。
差不多到收工的时候了。
东山小红关掉煤气，和弟弟野离一起把摊面打理整齐。
不多时。
十一点过一刻。
赤膊的中年男人摇摇晃晃朝两人走过来，他身材高大，戴着头巾，挺着比孕妇还大的啤酒肚。
脸色通红，看起来像刚喝了不少酒。
男人叫伊藤瞬，是关东煮摊的老板。
嗝~
伊藤瞬打着酒嗝~
晃了晃脑袋，盯着一脸紧张的东山野离，
“oi~小红，怎么这么快就收摊了，这才几点，嗯？”
伊藤瞬一开口，刺鼻的酒气扑面而来。
但他毕竟是金主，东山小红和野离只能强忍着恶心气味，不表现出厌恶的样子。
“内个……”东山小红弱弱的举起了手，“伊藤先生，现在己经快十一点半了，而且你认错人了啊，我在这里啊……”
“嗯？”
“嗝~怎么………”伊藤瞬困惑的挠了挠脑袋，“怎么有两个矮子？小红，你难道会影分身？”
东山野离低着头，怯生生伸出手，“我……我是东山小红的弟弟，东山野离，初……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啊……”
啪。
伊藤瞬拍开东山野离的手，“嘁，我跟你个小鬼指教个屁，赶紧把钱交出来，牌友还在等我打麻将。”
“是……是！”
东山小红赶忙把弟弟拉到身后，拿出早就整理好零散的钞票，瑟缩道，
“瞬先生，今天卖了有3000円，按照我们的约定，我拿走600円，这里是2400円，请……请您过目。”
“2400円？”伊藤瞬接过钱，眉头瞬间拧在一起，“怎么就卖了这么点儿，小红，你不会在谎报，偷偷拿了吧？”
“没……我没有偷拿啊。”东山小红摆手，表情很无辜。
“老子平时一下午随便卖卖就是七八千円，怎么你就卖了三千？”
“我……我……”东山小红欲哭无泪。
伊藤瞬平时就很抠门，但也只是抱怨几句，今天他喝高了，一副想要较真的样子。
“这点钱打发叫花子呢？！废物东西，到底有没有按照我教你的方法煮啊扩拉！”
“有……有的啊……”东山小红擦着眼角。
伊藤瞬气不过，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汤汁。
“呸！”
伊藤瞬一口吐掉！
“你放屁！你煮的明明是一锅潲水！小红，你是同行派来，故意败坏老子关东煮仙人口碑的吧？！”
东山野离站了出来，小声道，
“伊藤先生您消消气，我觉得姐姐煮的很好吃，我的同学也爱吃，现在是淡季，销量不好很正常。”
“好吃？”伊藤瞬气笑了，暴怒道，“你们是吃屎长大的吧！这种东西能叫好吃？！”
“私密马赛！”东山小红100度深鞠躬，“伊藤先生您说我哪里做的不对，我马上改！”
“呃……”
“嘶……要改的话……”伊藤瞬被噎了一下，“把味道给我调重一点，另外，你再拿给我300円给我，这是今天销量差的惩罚。”
“300円？！”东山小红瞪大眼睛，一脸委屈，“可那样我就只剩下了300円了啊！我做了六个小时关东煮，只挣了300円啊！”
“那咋了？”伊藤瞬恶狠狠的瞪着两姐弟，“小红不干有的是人干！你不给的话明天就给我滚蛋！”
“呜呜，给…我给……”
伊藤瞬得意接过300円，
冷哼道，“自从跟小红你合作，老子牌运就差的没边，没把你辞退就谢天谢地吧。”
他骑着三轮，晃晃荡荡的离开。
东山小红整理好心情，“走吧野离，我们回家……”
“嗯，”东山野离给姐姐递去一张纸巾，轻声安慰道，
“姐姐别太难过，你的成绩虽然不如哥哥，但肯定是够大学标准，只要上了大学，你就可以找到好工作，再也不用受这气了。”
“谢谢野离，话说你的成绩怎么样了？”
“我……”东山野离莫名有些心虚，“我脑子笨，成绩比姐姐你还要差点……”
“啊这……”
夜色寂寥。
为了省车费，姐弟俩是走回去的。
回到家时，己经接近零点。
屋里的灯还没灭。
东山小红感觉很奇怪，是父母在等她吗？
不……
不对。
应该是在等野离吧。
父母他们只愿意培养男孩子。
这么多兄弟姐妹，只有哥哥和野离补过课。
姐弟俩在玄关换鞋，动作很轻，不小心就听到门后沧桑的两道声音。
“老头子，我又问过了，很多老师都说，孝太郎这次高考十拿九稳。”母亲的声音难掩激动。
东山孝太郎，就是小红和野离的三哥。
沉闷的中年男声应和道，
“那就好，我们这么多孩子，总算出了个争气的，其他的都是些赔钱货，特别是孝太郎的大姐二姐，现在连个信儿都不给。”
小红和野离愣在原地，尴尬的对视一眼，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也别这样说，不是还有野离吗？”母亲说。
“野离？老师对他的评价是未来可期，你知道未来可期是什么意思不？”
母亲顿了顿，
“没事，多补补课，野离一定可以起来的，等孝太郎大学以后考上公务员，还可以帮衬野离一把。”
“但我们的钱不够孝太郎的学费。”父亲的声音有几分忧愁。
母亲轻松一笑，
“这简单，我看小红年纪也差不多了，把她嫁了就可以解决孝太郎学费的燃眉之急，
我跟你讲，
我单位领导就很喜欢小红这个年纪的女孩，
我和他谈谈，他绝对可以给一笔好价钱。”
父亲惊了，“你说的那个领导都快六十多岁了吧？而且结过婚，孙子都快出生了。”
“那咋了？你管小红是嫁过去还是被包养这些有的没的干嘛，只要他给钱不就好了？”
“有道理。”父亲点点头，“能给多少结纳金（彩礼）？”
母亲揉着额头，“应该和正常一样给吧，100万円左右？”
“八格牙路！这么少？小红可是原装未拆封的！”父亲不忿。
“知足吧，这是我们关东地区的正常价格啦，不过我和他好好谈一谈，说不定可以给到关西地区的价，但最多也就150万円顶天。”
“不行不行！这么少！细水长流，让小红去下海接客赚的绝对更多吧？”
啪嗒。
东山小红的书包无力滑落在地上。
“姐姐……”
东山小红的瞳孔地震。
她的梦碎了……
为什么……
为什么要把她当赚钱工具？
为什么父母就没有考虑过，她也想读大学，找份体面工作呢？
为什么要把她生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