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之尖叫止息,众人之思绪亦戛然而断。方才尚叫嚣谩骂之数男子,此刻亦噤声矣。今已非“违法”之事可论,眼前此怪人竟真会杀人也。
足足沉寂一分有余,山羊头方微微颔首曰:“善哉,九位,观之,诸君皆已安静矣。”
众人皆变色,然无一人敢出言,诚如其所言,今确为“九位”矣。
齐夏伸出颤抖之手,将一粉黄色之物自脸庞取下。彼被击碎之大脑尚带体温,犹微微跳动,然未几,竟如泄气之皮球般没了生机。
“下请许吾作一自我介绍……”山羊头伸出血淋淋之手指,指其面具而言曰:“吾乃「人羊」,而诸君乃「参与者」也。”
众人闻之,皆一怔,旋即面露不解,「人羊」,「参与者」?
“今聚诸君于此,乃为参与一游戏,终造一「神」。”山羊头语气平淡而言道。
此接连二言,令众人纷纷皱眉。经此数分钟相处,众人已大略知晓眼前此人乃一疯子,然此疯子竟言欲造一「神」?
“造……何神?”健硕之年轻男子略紧张而问曰。
“与「女娲」一般之神!”山羊头手舞足蹈而言,彼散发膻腥之气,声含狰狞之意,“何其美妙哉!诸君将与吾等共见历史,往昔女娲造人类,补天时化作彩虹……吾等不可失女娲,故欲造一女娲也!有一伟大之任,正待「神」为之!”其声渐高昂,整个人恰似打了鸡血一般。
“女娲……”健硕之年轻男子眉头紧锁,总觉此事实难接受,彼顿了顿,开口问道:“汝等乃某宗教乎?”
“宗教?”山羊头微微一怔,转视此年轻男子,曰:“吾等比「宗教」恢弘得多,吾等有一「世界」!”
闻此语,众人复沉默不语。健硕男子之问颇切要害,此羊头人之所为与邪教无异,然大多邪教皆倾向虚构一新神,而非用女娲这般英雄式人物也。
“既如此……”健硕男子续开口问道:“汝欲吾等来此「参与」何事?”
“吾已言之,仅一场游戏耳。”山羊头不假思索而答曰,“若胜之,汝等之中一人将为「神」也。”
“冚家铲……”花臂男子似已冷静,其骂骂咧咧而言道:“「封神榜」是也?若吾等赢不得呢?”
“赢不得……”山羊头视已手上血迹,颇失望而言曰:“赢不得诚为可惜……”
虽其未明言,然众人亦晓其意指。赢不得,则死矣。彼所给选项中,并无“活着出去”此一路径也。要么成其所言之「神」,要么如那脑袋开花之年轻人般死于此地。
“若诸君皆明了……则此「游戏」正式始矣,本次游戏名曰「说谎者」。”山羊头自怀中徐徐掏出一沓纸,而后漫不经心地行至每人身侧,各放一张。
继而又取出数支笔分与众人。
桌上血迹颇多,众人之白纸落于桌上时皆沾血渍,翻过纸来以手一擦,血红色若颜料般铺开,令白纸愈红矣。
“继此,吾欲诸君各述一段来此之前,最后所遇之事。”山羊头续言,“然需留意,于所有述事之人当中,有一人言了假话。待九位皆述毕故事,汝等便要始投票,若八人皆选中「说谎者」,则说谎者出局,余者皆得存活。若其中有一人选错,则说谎者存活,余者皆出局也。”
“说谎者……?”
众人微有不解,当此生死攸关之际,真有人会说谎乎?
“且慢,吾等可商讨「战术」否?”健硕男子忽问道。
“随意。”山羊头颔其首,“游戏始前,汝等有一刻之时去商讨战术,敢问是此刻用之……抑或待稍后用之?”
“吾此刻便要用。”健硕男子不假思索而言道。
“请便。”
山羊头向后退一步,远离那桌子。
健硕男子抿其嘴,旋即环视众人,目光竭力绕开那趴在桌面上失了脑袋之尸体,开口言曰:“吾不知汝等之中谁待会儿欲撒谎,然此「规则」听来太过武断矣,但有一人投错票,吾等皆会死。且即便吾等选对了,彼说谎者亦会死,如此看来,无论如何皆会有死者出现,今吾思得一法,可令众人皆活下来……”
众人闻此语,皆望向健硕男子。令众人皆活,此事可成乎?
“即吾等皆不言谎。”健硕男子未待众人思明,旋即公布答案,“吾等九人皆言真话,终于此纸上书「无人说谎」,如此则不违规则,吾等亦可顺遂活矣。”
白大褂以手指微微敲桌,少顷,开口言曰:“汝此计甚善,然有一前提,即「汝自身非说谎者」,然吾等何以信汝?若汝本为说谎者,那吾等皆书「无人说谎」,最终存活者唯汝而已。”
“汝此言何意?”健硕男子面有微怒,“吾若为说谎者,怎会提此建议?吾但保自身便可矣。”
山羊头微微挥手,曰:“一刻之时已至,请止交流。”
二男子皆冷哼一声,不复言语。
“下,请诸君抽卡。”山羊头自裤袋中又抽出一小叠卡片,那卡片大小类扑克牌,背面书“女娲游戏”四字。
健硕男子一愣,问曰:“此为何物?”
“此乃「身份牌」。”山羊头大笑而言,“若抽得「说谎者」,则必说谎也。”
健硕男子狠咬其牙:“汝在戏吾等?!有此规则,何以不提前言之?!”
“此乃为予汝一教训。”山羊头冷笑而言,“吾尚未言毕规则,汝便问吾可否商讨战术,乃汝等浪费宝贵之一刻,非吾不提前言也。”
健硕男子面色颇为难看,然思及山羊头杀人之手段,终是将怒气咽下。
未几,九人皆自山羊头手中抽得一卡片,然皆不敢翻而视之。若卡片上书「说谎者」,则成已活抑或他人活之难题矣。
四女子之手皆微微颤抖,诸男子脸色亦不佳。此所抽者,非「身份」也,实乃「生死」耳。
齐夏深吸一口气,佯作漫不经心,以手扣住已之卡片,而后移至眼前。轻轻翻开视之,其上赫然书有「说谎者」三字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