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npc（下）

＊“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折腾许久之后，天赐他们终于要见到这个世界的领主。

但是在觐见前，他们先遇到了一个人，和无数他们见到的人偶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孔，不同的是他是完整的——至少外表没有异化。

“我知道你们是外来者。”人偶眼神很凉，几乎让人发冷。

几个年轻人看着他，敏锐察觉到他就是两个因素之一，默契地选择了一语不发。

“你们会审判我们吗？你们有什么资格审判我们呢？”后面那一句低得几乎听不见。

“……我们不会，”天赐摇摇头，回答了他，“对于这种在固定供给力量的基础世界里诞生出自我意识的个体，我们采取的是改造收编。”

“果然啊，对于她来说，对于我来说，我们就是一场笑话。”

“可我们也算窃取了你们的力量？不会有惩罚吗？”孩童嘴角扯开锋利的弧度，露出来的全是森森白骨。

“不会，”天赐镇静地回答，“只是你们必须要用一段工作去补偿。”她感觉到了孩童身上极力压抑的某种东西，那种东西甚至让她为之生怖——他已经拿到了某种东西，甚至可能不是他，是他们。

“所以你们为什么会知道我们？”

孩子没有回答，只是突兀消散了，仿佛从来不曾出现。

几个人对视一眼，商讨片刻才继续前行。

尽头是一个小小的院子。

天赐轻轻敲门。

“进。”

他们走进去，天赐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眼前这个小女孩儿和自已这具躯壳颇为相似。

她已经被没日没夜的追逐压迫记忆，如今终于深思起来。

“……天弱？”

女孩子同样没说话，但这种默然也许就预示了某种回答。

在他们主动交代了自已的目的和来意之后，女孩垂着目光慢吞吞开口：

“你们能抹消记忆和那些污染的影响吗？”

“可以，我们对此已经有了一套完善的技术，不过还是自愿的情况下效果会更好，所以我们通常会询问被试者的意愿，有的人想忘记，有的人不想忘记。”

女孩久久没有说话。

天赐看着她，女孩的表情里什么都没有。

“请同意我的一个请求吧，希望你们可以帮助我抹去儒悯的记忆，让他重新开始。

他是个很好的人，他值得更好的生活。

而我，很累，真的很累，我已经快要熄灭了。何况我造了这么多无辜的杀孽，本也应该付出代价的。

那孩子自从诞生以来，就没有体验过一天正常人的生活。

请你们帮我这个忙吧。”女孩笨拙地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

“我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而他不懂。他从来都是非自愿的，他只是一张纯净的白纸，而我把它覆盖上了，现在可以把这个屏障揭掉，让他重新开始，重新生长。”

说出这些思索已久的话语，天弱的表情却好像被抛离另一个星球一样孤寂而疲惫。

“我真的，真的不想活下去了。”她苦笑起来，不，那不是苦笑，那是一个哭笑不得的笑容，惨淡得让人不忍去看。

没有人回应她的话，面前几个年轻人陷入了深思。

女孩没有再看他们，她的目光缓缓移到天上，透过院子里四方的墙。她如同过去无数次一样去看那一小片的蔚蓝和周围蔓延的血色，像一只落索飞鸟，从来没有飞出过这枯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