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在背上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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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战胜的是那个怪物,还是你自己?
如果你要战胜的是你自己,那你是怪物吗?
……
我不知道。
其实俗套来说,这个故事应该是顺顺利利滑下去,要么就是厌雪与怪物和好如初融为一体,接受了自己所有的好与不好。
要么就是厌雪彻底打败了怪物,击败了阴暗面和困境化为的怪物,变成了一个阳光灿烂的人,越过了前尘。
但是,这是厌雪的现在,不是厌雪的故事,也不是厌雪的过去,这是活生生的,她的人生。
那么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其实我们都忽略了一个前提,简明扼要的前提,那就是这是一个实验,而这个实验是在医院里,她的父母提出让她参加的。
当然,肯定有人记得的。
也就是说,当厌雪意识到了这是她的现在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离现实世界隔着一层薄膜。
她离精神病院只隔着一层薄薄的障壁。
厌雪意识到之后,她看到了河流。
绿色的河水顺着坡倒下去,上面漂浮的气泡转过来,又一个接一个破裂。
河水上泛着青幽幽的荧光,那是周围枯木的倒影。
厌雪愣愣站在桥上,旁边一袭红影悄然而来。
她和透明的灵魂一起把双臂支在木头上,一模一样地沉思着。
“喂,哥,你怎么想?”厌雪没有转头看,但是他知道那个人在听。
“……”对方沉默着,像汩汩不息的河水。
厌雪感觉到祂轻轻抬起手。空气拂动一下,仿佛在抚摸她漂浮的夜发。
从来就没有什么青梅竹马和救世主,从头到尾就只有她自己,和幻想与否的家伙。
女孩子慢慢叹了口气,伸手探向河水,她离河水很遥远,白到惨痛的手指却触碰到了星星。
红色的星星,像鲜血一样的星辰轻微的地闪烁着。
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扑进了无穷无尽的沙流,上面刻印出一个巨型的叉。
厌雪又长久地发起怔来,旁边红衣烈烈拂动,她们无视一样看着幽绿的水面。
“你要刺穿那真相吗?”
“你要刺穿那真相吗?”
像投进深井的石子一样,声音缓慢从心里浮起来,开始剧烈撞击耳膜。
厌雪默不作声一会,突然拉住了祂的“手”。
那是一个冰凉、苍白而细长的东西,谁也不知道那是不是手。
祂仿佛也呆了两秒,随即黏糊糊、软坨坨依偎上来,仿佛呐喊着永生永世不分开。
厌雪感受着小心翼翼的缠绕,无奈地叹口气,又慢悠悠伸出手——
她刺穿了薄膜。
稚嫩的面孔被塞了一颗糖。
她挣扎着从冷冷的椅子上站起来,随即被捆绑上了束缚带。
“回去吧。”
她看到别人似悲似喜的神情,还有一个人自始至终地大笑,笑声木然、绝望。
厌雪忽然哭起来。
“我想回家。”母亲隔着栏杆塞进来鸡蛋,她泪汪汪地与她对视。
中年人沉默着,神情悲悯又动容。
“妈妈,我想回家,”女孩重复,可是在中年人张开嘴前,她又补道,“和哥哥一起。”
妈妈的脸冷掉了、僵掉了。
“你、没、有、哥、哥。”她一字一顿地告诫那个脸色苍白的女孩。
“哦,那就姐姐。”厌雪倒是理所当然一样地回答。
一旁沉默的父亲也吼起来:“你也没有姐姐!”
“啊。”她默默掀开衣服,密密麻麻的伤痕闪出来——
“真的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