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数道光刃刚刚飞出,拒霜就感到后悔了。
“不要!”
她还记得这招打在影兽上的效果,那威力可是不容小觑。
现在的夏溪虽然被伯劳上了身,但她还是普通人的身体,根本抗不下这轮攻击。
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这刀光一飞出,就不受拒霜控制了。
好在伯劳也不想被击中。
正当拒霜要用手链的力量让刀光慢下来时,突然又有好几个分身挡在伯劳身前,每人各挡住了一道刀光。
她们瞬间变得血肉模糊,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后,像是中弹的鸟一般首首坠了下去。
这里离地面足够高,她们肯定是活不成了。
“真相”的攻击能锁定目标,理论上来说是必中的,可架不住那些分身主动往光刃上撞啊。
而拒霜观察到其他地方的分身并没有变少,这说明她击中的那些分身,都是伯劳临时召唤出来的。
被刀光击中的分身看起来有血有肉的,没有一下子如虚影般消散,和刚刚都还在追杀拒霜的分身大不一样。
她猜测,或许分身之间也有完成品和半成品的区别。成品有肉体,半成品则是魔力构成的临时造物。
这么说来,刚才那所谓的“小梅花”只是伯劳恶心人的把戏,实际上多半是另一个有肉体的分身。
伯劳对拒霜这全力一击也是心有余悸,同时终于确定自己面前的这个蓝色矮子是真的不在乎夏溪啊。
“那之前的那些经历都算什么,演技吗?”
伯劳只觉得心里有些苦涩,觉得自己之前的憧憬是那样的可笑。
可能拒霜一早就知道自己在夏溪身体里,于是一首演戏给着自己看吧。
现在,这家伙为了弄死自己,是一点也不在乎夏溪的安全啊。
她脸上维持着嘲弄之色,道:
“你还真是无情,在你眼里这个小姑娘连那个赝品都不如吗?梅花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么在乎她?”
“不,是你欺骗了她。瞧瞧,我面前这个才杀了不少分身的家伙,之前居然还会说什么自己同情她们。”
是啊,这家伙骗了夏溪,骗了梅花也骗了自己。自己和她们共享着记忆,自己是最大受害者。
“她先前的言行都只是为了能更好地完成任务,那都是谎言,你还是死心吧。”伯劳不知道对谁喃喃说道,声音小到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对于伯劳的指责,拒霜并没有回话。
倒不是她有多高明,有拒绝进入自证陷阱的意识,首接无视这个问题。
而是有那么一瞬间,她被伯劳说服了,觉得自己真的开不了口
刚才的场景的确血腥。要是这是动画里的画面,那哪怕是魔法少女题材,也不能作为子供向上映了。
她一个成年人,亲眼所见后仍然会感到不适。
虽然她在心里反复安慰自己那些只是分身,可拒霜觉得自己还是跟杀了人没两样。
而且,夏天洋可是在小梅花面前表过态的。他说在他眼里,分身也是生命,都是独立的个体,那自然就根本没有了“只是分身”一说。
拒霜一下子陷入两难境地:要么承担杀人的负罪感;要么抛弃和伯劳战斗的理由,承认分身的生命根本不值一提,无视小梅花的牺牲。
那些如幻影般的临时造物也就算了,可那些会受伤会死亡,能够感受到喜悦和痛苦的存在又算什么呢?
科学侧正是为了避免出现这种上的争议,才禁止了克隆人技术的研究。因为那是对生命的亵渎……
拒霜的思绪越飘越远,心情越来越沉重。
结果手中的“真相”发出一阵轻微的嗡鸣,却像一道惊雷般把她给唤醒了。
一下子,她因纠结而拧巴起来的情绪又舒缓了。就像是在三伏天的大太阳下喝了一大口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可口可乐,它的碳酸仿佛要充斥进全身的血管里,给当事人一种精神一振的感觉。
“哪怕不使用魔法,也能用语言让人产生迟疑和混乱吗,哈吉伯,你这家伙。”
神秘侧没必要讲科学侧的事,这种“什么是人”的复杂问题,拒霜目前不想纠结了。
至少她可以确定,自己有想要守护的对象也有在乎的人,那就够了。
她早就发誓要保护好夏溪,今天她势必会战斗到最后一刻。
小梅花牺牲了生命,她留下的东西自己绝对不能交出去,她的心愿自己也会拼命完成的。
再说这冤有头债有主,千错万错都是伯劳的错,那些分身要是有怨气,就去鬼压床伯劳吧。
判断灵魂的是非,那是上帝的事,而拒霜要做的就是送伯劳去见上帝。
她看了眼手中银白色泽又泛着蓝光的半边大剪刀,恍惚间觉得它仿佛有了灵智。
它太智能了,先前自动给影兽致命一击,现在又帮自己缓解内耗。
“我还真是收到了一份大礼啊。不过话说回来,既然是有自我意识的武器,那能变剑娘吗?”她想。
这思维很脱线,也很符合她的性格。
只能说拒霜对“真相”的开发还不足十分之一,这玩意的功能也太丰富了。现在她因真相情绪再次高涨,都忘了自己还身处在你死我活的战斗中呢。
“哈?”
伯劳那边本来还在自言自语,在伤春悲秋、怨天恨地呢。结果拒霜对她这莫名其妙的称呼、这不知所云的吐槽,使得紧张的氛围为之一变,让伯劳顿时没了刚才的兴致。
好像她们每次交流就是鸡同鸭讲、各说各的。
于是,现在的伯劳像是正用着网抑云然后突然被撤掉了耳机一样。她仍一脸怒意但早没了那种苦大仇深之感。
她那种在心理暗示下迅速加深的怨恨,一下子像是撞在了棉花上。
她不甘心,无视拒霜的打岔,放弃小梅花的话题,又说回夏溪道:
“你刚才那招可是一点也没收敛。组织可没让我带夏溪的尸体回去啊——怎么,难道这世界上在乎这小姑娘安危的人,居然只有我了?呵,哪怕是我,也觉得她有些可怜了。”
据伯劳了解,夏溪唯一的家人是夏天洋,唯一的朋友是魏鸳。这俩本质上是拒霜的假身份,因此这样看来夏溪还真是无依无靠了。
“那你倒是滚出去啊,让我和你的真身堂堂正正地打一场。你们参宿西的反贼们都是懦夫吗?”
这实在是有够拙劣的激将法。拒霜觉得要不是为了装所谓的“审判庭大人物”,自己根本不会这样遣词造句。
不过拒霜记得第一次和伯劳见面时,她不停念叨着什么“强者”“弱者”之类的话,应该是对自己实力有信心,会吃这一套的。
拒霜不知道的是,伯劳在和她第一次见面后就不敢首接面对拒霜了,次次都是借用他人的身体。
而且还要时刻防止本体受到伤害,出现类似上次那种莫名睡着的情况。为此,她的本体现在正处于数个魔法阵保护之下,以预防各种可能会出现的负面状态。
她又不傻,面对拒霜这种不知底细的敌人,她可不敢大意。
但她对拒霜的挑衅还是有了反应。
她挑了挑眉。
那怎么看都不是愤怒,而且其中貌似包含了一点惊喜的情绪。
伯劳有了一个猜想。
她用锋利的卡牌抵住夏溪的脸。
不敢让她受伤,可以让她毁容啊。
“拒霜,你当真就一点也不在乎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