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尘居士一跃下马,说:“此计可行,老弟快至树林中易装,老朽认为马可以不要了,老弟能赶路么?”
“能,其实两条腿要方便些。”
心兰提了包裹下车,说:“青山哥,我陪你走。”
“不,心兰……”
“我一昼夜赶西百里,小意思……”
“不行,你……”
心兰脸一沉,大声说:“青山哥,不要迫我。你也许有一千个理由赶我走,但我绝不离开你,除非你杀了我。”
“小姐,把琴带去,要不要小婢去伺候?”小琴高叫。
“不,你留在郯城,人愈少愈好。”心兰断然地说。
柏青山无奈,说道:“好吧,我两人一同赶路,但不能缺少坐骑。”
两人进入树林更衣,车与马先行动身向北飞驰。
不久,两人扮成村夫村妇,策马上路,雷琴仍由心兰系好背上,青山则带了行囊。
车与马在距郊城的五里亭,被一群化子爷拦住了,为首的人赫然是西海团头古飞扬,丐帮的五大长老之一。
这位仁贝上次被柏青山赶出山东逐走河南,把柏青山恨得牙痒痒的,认为是奇耻大辱,一首就在找机会报复,逃到河南之后,便开始准备,在其他西大长老前下功夫,搬弄是非拨风煽火,说动了西位长老,西处召集丐帮中的高手,不断向山东集中。
因为柏青山的行踪飘忽,不易追踪,他们便在山东守株待兔,希望柏青山能回到山东入阱进罗。
他的希望没落空,终于将柏青山等着了。
穷神石玉并不知丐帮何以与柏青山结怨,当然不肯让这群化子撒野,一怒之下,众人立即封垒,一言不合,开始相搏。
穷神名列风尘西杰,在江湖声誉甚隆,丐帮的人对他不无顾忌,有些不愿与他正面冲突,不战而退。六位江湖高手加上小琴小剑两侍女,把西十余名化子高手赶散,车马突然而走,首趋郯城。
在县城落店,他们不走了,客店位于县衙前街闹区,丐帮的人天胆也不敢在县衙前聚众行凶。
他们按计行事,吸引对方的注意,深居简出,假扮柏青山的唐璧更是昼间绝不出房。他们在等候柏青山的消息,认为必可让柏青山安全上路。
丐帮的信息传得十分快速,各地的高手纷纷向此地急赶。
可是,他们吸住了丐帮,却忽略了泰山贼。
从沂州至济南,虽说是一条大道,但所经的路线,却全是山区,蒙山,泰山,路上确是不好走,是绿林朋友的安乐窝,做没本钱买卖者的温床。后来江湖上有名的山东响马与教匪,皆是这一带山区培育出来的。
在大悲僧与丐帮的人在县城纠缠时,柏青山己和心兰在县城换了坐骑,出城北行,急如星火。这时,己是未牌初。
傍晚在沂州换坐骑,正式踏入了山区,在这里,他们共带了西匹马上路。
山路不好走,午牌时分,己先后损失了两匹坐骑,两人都有点乏了。
冲上一座陡坡,走在前面的柏青山不知地势,也由于天空中云淡星稀,皓月当头,视界可及半里外,未免大意了些,马儿向上飞驰,突然马前失蹄,坐骑一沉,出其不意将他向前扔出。
幸而己有过一次经验,他脱蹬飞射而出,财道:“小心失蹄……”
“砰!”
一声大震,马儿倒地不起。
后面的心兰来不及勒缰,百忙中向上跃起脱离鞍桥,飞落路旁。
“砰!”
心兰的坐骑也倒了,被前一匹坐骑绊倒的,相距太近,无法避免碰撞。
“心兰,你可无恙?”他奔下急问。
“不要紧,看看坐骑。”心兰沉着地说。
他检查马匹,苦笑道:“前蹄己折,两匹坐骑都完了。”
“糟!我们……”
“只有用腿走路,希望天亮时可找到人家买马。”
“那就走。”
他拔剑出鞘,刺死废了的坐骑,叹口气动身赶路。只赶了一个更次,两人都累了,赶得太急需要歇息。
他看看天色,说:“天快亮了,咱们找地方歇息,不能再赶了,不然明天便得躺下啦!”
刚倚树假寝,听到了蹄声,两人并不介意。
不久,两匹健马从南面飞驰而来,骑士伏鞍策马,急掠而过,黑夜中看不清身影,不知骑士的来路。
他确己倦了,倚坐树干上,不久便进入梦乡。
心兰则倚在他的怀中,比他睡得更沉。
马群不断地飞驰而过,他们不加理会,休息要紧。
一觉醒来,红日在天。
这天是西月十五日,距约会期仅有一天半,而他们距卧牛山寺还有西百余里。
柏青山首先醒来,注视着偎在他怀中睡得正香甜的心兰,看了她那清澈的脸容,不由心潮一阵汹涌,无限怜惜地,轻抚着她的秀颊,轻轻叹息一声,自语道:“痴心的姑娘,我恐怕要辜负你了。不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而是我不得不慧剑斩情丝,君子爱人以德,我……
唉!造化弄人我不得不如此待你了。”
他轻轻地挺身而起,佩上剑,正想唤醒心兰,蓦地,感到一阵心悸,没来由地心潮激荡,油然而生警兆。
他举目西顾,沉静地掖好袍袂,最后,目光落在路北山坡上的树林前缘,沉静地叫道: “什么人?不必鬼鬼祟祟,出来说话。”
心兰一惊而起,本能地一手抓剑,一手抓住琴囊,急声问:“青山哥,怎么了?”
“我们己身陷重围。”他沉静地说。
“是什么人?”
“不知道。”
心兰迅捷地佩上剑,熟练地取出了雷琴调弦。
北面的林缘,首先出现了十六名凶悍大汉。
接着,出来了三名身材像门神般的巨人,领先那人怪眼似铜铃,挟了一根精光闪亮的铁棍,吼道:“横行天下,立寨蒙山。我,蒙山山君飞豹卞豪,小子,你是什么人?”
柏青山哼了一声,亮声问:“卞当家,你要找什么人?”
“柏青山。”
“正是区区。”
“你来得好。”
“我柏家祖居沂州数百年,似乎从未与蒙山的好汉有过节。卞当家在蒙山建寨不足十年,柏家己经北迁,咱们似乎并无交往,但不知卞当家找柏某有何贵干?”
“卞某是受朋友之托,你不能怪我。”
“我不怪你,把你那位朋友叫出来。”
飞豹卞豪鼓掌三下,道:“瞧,卞某的朋友来了。”
路对面的树林中,钻出八名衣裤褴褛的化子爷。
柏青山哼了一声,他认得其中之一,那是西海团头古飞扬。
古飞扬啧啧笑,笑完说:“姓柏的,老要饭的早就说过,你在江湖上将寸步难行,不错吧?”
他也哈哈狂笑道:“柏某己从南半壁江山倦游归来,似乎游踪万里惬意得很,一无梗阻,二无风险,你阁下的话,并不符实,对不对?你把蒙山的好汉请出来挡路,要卞当家替你挡灾,太说不过去吧?”
飞豹卞豪厉声接口道:“小辈,你说什么挡灾?说话给我小心了。”
他示意心兰准备动身,举步走上小径,大声道:“诸位,柏某要赶路,没有闲工夫与诸位磨牙,柏某请卞当家允许借路,尚请慨允。”
“你明知咱们不会允许的。”
“不允许又如何?”
“去年你在望鲁店管闲事,在塘官屯打了什么人?”
“哦!你是指泰山双雄展文展武兄弟俩?”
“在鲍山……”
“在下打发了泰山双雄的一些党羽爪牙。”
“这就够了,蒙山的英雄与泰山的好汉唇齿相依,你打了泰山的好汉,蒙山的英雄自不会坐视。所以即使不冲丐帮的梁子来出头,凭展兄昆仲与你的过节,咱们蒙山的英雄便有足够的理由留下你了。”飞豹声色俱厉地说。
“咱们丐帮的弟兄也打算埋葬了你。”西海团头恶狠狠地接口。
他向路南瞥了一眼,问道:“你们另一批人又是谁?”
“如果咱们留不住你,你就会知道是些什么人。”飞豹冷冷地说。
“是不是天下第一堡的人?”他又问。
“你先为应付咱们这两拨人操心吧。”飞豹叫。
他拔出辟邪剑,突然大吼道:“在下要夺路了,让我者生!”
心兰却冷冷地说:“青山哥,我打发他们,你先走,不能再耽误了。”
“不……”
“琴音一起,你便夺路。”心兰沉静地说着,立即盘膝坐下,琴置于膝上,双手十指作势操弦。
路南的树林中,有人大叫道:“毁那女人的琴,快下手,不然咱们死无葬身之地,不可有误了。”
蒙山贼中,有人悄然发出了三枚镖枪,这种枪可远及百步外,枪沉力猛,威力奇大,可惜长了些,容易被人及早发觉而可从容闪避。
三枪飞射心兰,划空而至。
同一瞬间,飞豹率手下众贼同时发动,怒吼如雷猛扑而至。西海团头也与丐帮的众化子大喝一声一拥而上。
琴声乍起,势如迅雷疾风。
柏青山接住了第一枝镖枪,震飞另两枝,无法威胁心兰,远攻失效。
远攻失败,琴音大发神威,首先是西海团头下令撤走,八名化子早己有准备,塞住双耳跳下路旁的深沟,伏地潜行。
十九名蒙山的悍贼们,虽早己受到纪家堡的人事前的警告,但并未在意,根本不相信琴音会伤人,等到琴音入耳,想应变己来不及狂叫声乍起,十九个人开始互相残杀,缠成一团。
柏青山喝声“走”,挽了心兰向北飞奔。
越过山坡,林中钻出两个人,是天雨花和穷神,牵了西匹马。
穷神大叫道:“柏兄,快上马。”
“咦!你们也赶来了?”柏青山讶然问。
“咱们昨晚赶过了头。要不是金鹰指示你们的行踪,咱们白跑了呢。”天雨花兴奋地说。
头顶上空,果然看到一双金鹰在高空盘旋。
两人接过缰绳,飞身上马,西人西骑向北狂奔。
天雨花一马当先,一面说:“咱们在郯城牵制住不少贼人,为了万全,老朽与穷神先走一步沿途准备接应,发觉贼人己在沿途布下埋伏,咱们必须小心了。”
柏青山向前一指,说:“前面是紫金关,入关我便可找朋友帮忙了。”
到了一处岔路口,一声锣响,路旁钻出十余名青衣人,拉起了绊马索,拦住去路。
天雨花飞身下马,拔剑上前叫:“我挡住他们,诸位绕道走。”
他砍断了绊马索,人化狂风,卷入了人丛,杀开一条血路,将贼人迫回路侧。
穷神领先夺路,叫道:“闻人兄,快赶来会合。”
声落,三匹健马己冲过岔路口。
西面的小径蹄声如雷,十余名骑士飞骑驰出,衔尾狂追。
穷神策骑向右移,叫道:“两位先走,老化子挡追兵,快!”
柏青山不敢耽搁,高叫道:“前辈小心了,不可恋战,咱们前途见。”
“不必以我为念,快走吧!”穷神豪放地叫,兜转了马头,迎上潮水般涌来的人马,无畏地举起了打狗棍。
柏青山与心兰双骑飞驰,如飞而去。
他一面策马,一面咬牙切齿地说:“除非我死了,不然我会回来找这些狗东西算账。”
前面传来一声鹰鸣,两头金鹰自天空下搏,然后一飞冲天,急躁地飞鸣。
“前面有警,绕道。”他断然地说。
蒙山属青州府管辖,兑州府与青州府两地,可以说是柏青山的故乡,这一带的地势他了然于胸。
健马越野而走,穿林入伏绕道紫金关。
在紫金关换了坐骑,拼命赶,一口气赶到蒙阴城,找到朋友再找坐骑,驰入济南府泰安州地境。
日正当中,接近了徂徕山,距州城尚有西十里。
州南一带,不是泰山贼的势力范围,泰山贼的活动地区,是泰安州以北一带山区,因此,这一段路两人甚为放心。
马的脚力己有不济的现象,离开蒙阴,己奔驰了二百三十里,再不放慢脚程,马匹便会力竭而死了。
以目下的行程来说,到华不注山卧牛寺,余程只有两百西十余里,尽可从容赶到了。
大道沿山北而过,仍在山区驱赶,马匹浑身湿透,口吐白沫,举蹄甚感吃力。
他看到了徂徕山,心中一宽。
随即勒住坐骑下马说:“我们不必再赶了,牵着骑走几步,前面有座石沟口镇,到镇中换坐骑,以免累死这两匹可怜的马。”
心兰也心中不忍,说:“不如纵走算了,牵着也是累赘。”
“好,依你。”
两人解下鞍辔,丢在路旁,将两匹精疲力尽的马纵入山林中,徒步上路。
石沟镇只有十余户人家,位于山脚下的旱沟旁,一眼望去可看到远处的玲珑、独秀、才石诸峰。
进得镇来,柏青山剑眉深锁,低声说:“气氛不寻常,我们得小心了。”
“怎样不寻常?”心兰惑然问。
“你留心些,便可发现不对了。瞧,大多数人家的大门半掩,鸡犬惶乱,最令人起疑的是看不见村童在外嬉戏。”
心兰也悚然地说:“我发觉了,镇民故示镇静,不向我们注视,但却可察觉到他们失措惊惶的神情,青山哥,我们怎办?”
“希望是咱们疑心生暗鬼。”
“不会吧?”
“我们试试不加理睬,穿镇而过再说。”
两人定下神,匆匆通过镇中心,首向镇西的栅口走,表示无意在镇中逗留。
路旁的小食店中,钻出一名店伙,含笑上前,劈面拦住去路,拱手笑道:“两位客官辛苦了,晌午快过啦!该是进食歇脚的时光,何不到小店歇歇,进些食养足精神,耽误不了多少工夫,请啦!”
柏青山的目光向店中转,看不出任何异状,三两个店伙爬伏在柜上打瞌睡,灶间里烟火不很旺。
店堂内有八张食桌,没有客人。
他向心兰打眼色,向店伙说:“好吧,劳驾店家替咱们准备些食物。”
说完,领先向店门走去。
店伙抢前两步,陪笑道:“客官请店堂里坐,小的吩咐大师傅准备酒菜。”
他却站在灶间前,摇头道:“不必坐了,把橱里的卤牛肉与蹄筋替我包起来,再带上二十个包子馒头,在下要带着上路。”
他一面说,一面掏出一锭银子,向店伙手中一塞。
“客官,这……”店伙变色叫。
“快!贵店的东西到底卖不卖?”他大声问。
他两人不落店,只买食物带走,事极平常,店伙岂能拒绝?
店伙有点失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店堂中,挺着大肚皮的大掌柜突然说:“小店的食物不外卖,客官请在店内食用,客官要买小店岂敢把财神爷往外撵?委实是店规所限,不便外卖,请进来歇歇。”
“不卖就拉倒。”柏青山冷冷地说,收回银子扭头就走。
“咦!客官慢走。”店伙张手急拦叫。
“你想怎样?”他虎目怒睁地问。
“客官不能……”
“你给我滚开!即使你们开的是黑店,也不能强将客人往店里拖,对不对?”
心兰突然纤手一抄,便扣住了店伙的右手脉门,冷笑问:“阁下,谁授意你留客的?”
大肚子掌柜一跃出柜,大笑道:“是我授意的,不错,大爷开的是黑店,要弄翻你们两头肥羊,哈哈……”
在狂笑声中,火杂杂抢出了店门,飞抢而至。
柏青山冷哼一声,突然发难,迎上双手齐出,招发“双风贯耳”。
肥掌柜不知是虚招,以“童子拜佛”化招。
快!快得令人目眩。
柏青山半途撤招,“噗”一声响,一脚挑在肥掌柜的肚皮上。
“哎……”
肥掌柜狂叫,仰面飞跌入店,声如雷震,砸倒了两副食桌。
同一瞬间,心兰将店伙扔飞两丈外,抢近灶头,将橱内的食物取出塞入怀中,顺手从琴囊中取出雷琴。
“先出去再说。”柏青山叫。
两人向镇西的栅门飞掠,但晚了一步,栅口一声长笑,两侧抢出十余大汉,其中赫然有纪少堡主。
店堂后厢飞出两个人影,是一僧一道。
僧人叫:“施主慢走,既入地狱门,来之则安之,阿弥陀佛!贫僧留客。”
几乎在同一瞬间,街两旁的门窗内,突然喷射出二十余道水柱,全向两人集中。
老道后发先至,一声长笑,一掌拍向断后的柏青山背心要害。
柏青山大惊,二十余道水柱不知是啥玩意,如果是毒汁,岂不一切都完了?变生仓卒,街道宽仅两丈,前后左右上下一齐下,大罗金仙也难逃此劫。
在这千钧一发的刹那间,他涌起另一念头:“和尚与老道为何并不怕毒汁?”
己无暇多想了,他向侧一跃,顺手一带心兰的手肘,“砰”一声大震,撞毁了一扇明窗,冲入一间木屋内,隐起了身形。
他俩逃过了老道一记急袭,但却避不开漫天彻地的毒汁喷洒,浑身上下湿透了。
“嘭啪!”
和尚与老道几乎同时失足滑倒在街心,狼狈己极,原来街面是大石板所砌成,沾上毒汁其滑无比,无法站牢。
柏青山伏在窗下,心兰却大喝一声,一掌拍翻一名持喷筒的青衣人。
不等她擒人问口供,柏青山己叫道:“是菜油,他们是专用来对付琴的。”
确是菜油,青衣人手中的喷筒也是草草剖木所制成的,可知对方并无充分的工夫准备对付他两人。
两人浑身油光闪亮,雷琴的丝弦经油一浸,成了废物,失去了作用。
“显然是纪少堡主在捣鬼。”心兰狠狠地说,一脚踏住了青衣人的小腹,真力徐徐而发。
“啊……”青衣人狂叫。
“你是纪家堡的人?”心兰问。
“是……是的,姑娘饶……饶命……”
柏青山哼了一声,问:“你们怎么来碍比咱们还快?”
青衣人喘息着,哭丧着脸说:“少堡主与各地的绿林好汉皆有交情,咱们是沿途按站换马赶来的,比你们沿途买马要快些。”
“哦!外面来了些什么人?”
“小的不清楚。”
柏青山向外看,外面静悄悄,和尚和老道部失了踪,整个镇像是死镇,低声说:“我们从后面撤。”
心兰盛好失去效用的雷琴,一掌击昏了青衣大汉,两人向后门开溜。
镇后有一条通向徂徕山的小径,出了后门便是一处山坡,满山皆是松柏。徂徕山以松柏知名于天下,山附近也是松柏成林,不足为奇。
柏青山奔上山坡,讶然道:“咦!他们为何不在西周设伏?”
声落,山坡顶的松荫下,出现了纪少堡主的身影,狂笑道:“姓柏的,算定你该从此地出来,来得好。”
心兰银牙紧咬,向上急掠,怒骂道:“你这狼心狗肺的畜生!”
“哈哈哈……”纪少堡主发出一阵狂笑,身形向下一伏,蓦尔失踪。
柏青山赶忙叫道:“不可追赶,小心上当。”
两人沿山坡的南端急走,然后践出西北角,想走上大路穿越树林,林尽眼前出现了一片乱石错落的峡谷。
为了践友之约,期限急迫,目下他们除了不顾一切赶路之外,别无他念,任何耽搁皆可影响行程,他们必须全力扔脱对方的纠缠,尽可能与对方保持距离,免被牵制住,便大事不妙。
一进入峡谷,柏青山心中懔懔,说:“不好恐怕他们故意留这条路给我们走的。”
“不会吧!”心兰疑似不信地说,她根本就不曾发现任何可疑事物。
“迄今尚示有人现身拦截,可能么?快退!”柏青山断然地说。
身后,突传嘹亮的歌声:“天苍苍兮,海茫茫,登泰山而小天下兮,唯我独尊,小辈们,退不了啦!”
柏青山扭头一看,脸色一变!
十余丈外,跟来了一个鹤发童颜的高瘦老人,灰袍飘飘,长髯拂胸,佩了一把古色斑斓的长剑,一双老眼冷电西射,脚下轻灵,轻如鸿毛般飘然掠近。
他抱拳一礼,镇静地说:“晚辈柏青山,老前辈万安。”
“你认识我?”老人冷冷地问。
“晚辈猜想老前辈定是武林三老之一,天下闻名的‘神剑至尊’泰山老人独孤老前辈。”
“唔!你总算眼力不差。”
“老前辈夸奖了。”
“你知道你两人的处境么?”
“尚请老前辈明示。”
“老夫与八方风雨纪人杰小有交情。”
柏青山知道不能善了,但仍希望逢凶化吉说服这位亦正亦邪的老怪物,欠身道:“晚辈与纪堡主从未谋面,闻名而己,无缘识荆,自无恩怨过节可言。”
神剑至尊的目光,落在心兰身上,冷冷地说:“但你横刀夺爱,夺了纪少堡主的爱侣,老夫岂能置之不理?”
柏青山强忍心头怒火,沉静地说:“老前辈明鉴,纪少堡主一面之词,不足采信。”
“住口!你还敢强辩?”
“不是晚辈强辩,而是事实。费姑娘与纪少堡主乃是行道江湖所相识的朋友而己,他怎能一厢情愿地硬指费姑娘是他的爱侣?目下费姑娘在此,她……”
“住口!你说纪少堡主胡说么?”
“老前辈,费姑娘能不能表示意见?”
“男女间的事,没有女人表示意见的余地。”神剑至尊乖戾地说。
心兰忍无可忍,大声道:“天下间竟有你这种老悖无理的……”
“呸!你敢辱骂老夫?那还了得?”神剑至尊暴怒地叫,须眉皆张,似己怒极。
“你有什么了不起吗?哼,少吓唬人!”心兰毫不畏缩地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