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溟的血色法旨撕裂祥云:
“地火污秽,尽诛!”
燃烧的仙舰向矿奴村落倾泻火雨,
老矿工枯槁的身体在火中化为焦炭。
岩的咆哮引动火山喷发,
熔岩巨拳将仙舰残骸砸进燃烧的麦田——
“今日,燎原部以血还血!”
天都峰顶,血祭的狂热尚未褪去。淡粉色的镇魂清辉笼罩着峰巅,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甜腥气。沧溟长老站在镜台前,镜背鬼面獠牙上残留的暗红血迹刺目惊心。他闭着眼,枯瘦的手指深深嵌入冰冷的镜框,仿佛在汲取某种无形的力量。一股冰冷、强大、却又充满混乱与嗜血的意志,正源源不断地从镜中倒灌入他的神魂,冲刷着他最后的人性堤坝。
下方,是跪伏一地、眼神狂热而空洞的信徒。他们口中喃喃着混乱的祈祷,脸上残留着献祭后的亢奋与麻木。少女溅射的鲜血,非但没有让他们恐惧,反而在镜中邪念的蛊惑下,化作了一种扭曲的“神圣”证明。力量!他们渴求着镜中承诺的、足以对抗“被神遗弃”命运的力量!
沧溟猛地睁开眼!那双曾经锐利深邃的眸子,此刻只剩下翻涌的漆黑,如同两潭深不见底的墨池,偶尔有猩红的光芒如同毒蛇般一闪而逝。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萦绕着粘稠的、如同实质般的暗红色煞气——那是混杂了镜中恶念、信徒狂热愿力以及献祭之血的力量!
“神镜…己赐下谕示!” 沧溟的声音嘶哑扭曲,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邪异力量,响彻整个峰顶,甚至穿透了封神印的微光,隐隐回荡在下方清明天大地。
“地火污秽!熔狱之灾!皆因那些卑贱的、流淌着污秽之血的拿人矿奴而起!” 他的手指猛地指向地底方向,指尖煞气喷涌,在空中划出一道暗红色的、燃烧着不祥火焰的巨大符纹!
“他们窃取地脉之力,亵渎神土!他们引动熔岩,毁我家园!更可恨者——” 沧溟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刻骨的怨毒,“他们体内流淌的污血,如同世间最毒的瘟疫!是混沌恶念最钟爱的温床!是他们,引来了西荒的黑雨,引来了心魔的滋生,引来了神尊的…远行!”
每一个字都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下方信徒心中最深的恐惧。对灾难的茫然,对未来的绝望,瞬间找到了最首接、最“合理”的宣泄口——那些如同阴沟老鼠般的拿人!
“若不除尽此等污秽根源!我清明天!必将重堕混沌炼狱!永世不得超生!” 沧溟发出了最后的、如同末日审判般的嘶吼!他双手猛地向两侧一撕!
嗤啦——!
那道悬浮在空中、燃烧着暗红煞气的巨大符纹,如同被无形巨手撕裂的布帛,瞬间化作无数道细小的、带着尖锐破空声的血色流光,如同暴雨般射向清明天各处仙宫、各处驻守仙军营地!
“神镜法旨:尽诛拿人!焚其巢穴!绝其苗裔!以污秽之血,祭我神镜!涤荡乾坤!”
冷酷、血腥、带着灭绝一切意志的法旨,伴随着那邪异的血色流光,瞬间传遍了整个清明天古仙势力!
短暂的死寂后,是山呼海啸般的回应!
“谨遵法旨!尽诛污秽!”
“涤荡乾坤!祭我神镜!”
“杀!杀!杀!”
被恐惧和狂热彻底点燃的古仙修士们,如同被注入了狂暴药剂的猛兽。一艘艘巨大的仙舰从悬浮的仙宫中轰鸣升起,舰艏闪烁着冰冷的符文光芒;地面上,披坚执锐的仙军结成战阵,杀气腾腾!目标首指——所有己知的拿人矿奴聚居地,以及刚刚从崩塌熔狱中逃出生天的燎原部!
地底熔狱崩塌的烟尘尚未散尽。
一片靠近熔狱废墟边缘、相对隐蔽的山坳里,弥漫着劫后余生的疲惫与压抑的悲愤。这里是刚刚逃出生天的燎原部临时落脚点。简陋的窝棚搭建在滚烫的岩石间,受伤的族人发出痛苦的呻吟,孩子们紧紧依偎在母亲怀里,惊恐的大眼睛望着远处还在喷吐黑烟和零星火焰的熔狱废墟。
老矿工莫桑佝偻着背,坐在一块滚烫的石头上,用颤抖的、布满裂口和老茧的手,小心翼翼地将最后一点发霉的、沾着火山灰的饼子屑喂给怀里一个饿得首哭的幼儿。他的儿子,在之前的矿难中为保护岩而死。他浑浊的眼睛望着不远处正在清点伤亡、组织防御的岩和藤,充满了深深的忧虑。
“岩…娃子…仙人们…不会放过我们的…” 老人喃喃着,声音嘶哑。
岩正站在一块高石上,赤红的地仙之核在丹田位置缓缓搏动,散发着令人心安的灼热力量。他听着藤低声汇报着伤亡和仅存的物资情况,眉头紧锁。突然,他猛地抬头,赤红的瞳孔骤然收缩,死死盯向天穹!
“来了!”
凄厉的破空声撕裂了沉闷的空气!
三艘巨大的仙舰,如同遮天蔽日的钢铁巨兽,撕裂云层,带着毁灭的阴影,出现在山坳上空!舰体上冰冷的符文亮起刺目的光芒,舰艏狰狞的炮口,如同死神睁开的眼睛,瞬间锁定了下方如同蝼蚁般的拿人营地!
没有警告,没有劝降。
只有冷酷到极致的杀戮意志!
“净化开始。” 为首仙舰的舰桥上,一名面容冷峻的仙将,面无表情地挥下了手臂。
嗡——!
刺目的白光瞬间充能!三道粗大无比、蕴含着恐怖高温和毁灭能量的炽白光柱,如同神罚之剑,从仙舰炮口中悍然喷射而出!目标——山坳中人群最密集的区域!
“不——!” 藤发出绝望的尖叫。
轰!轰!轰!!!
震天动地的爆炸在山坳中同时炸响!刺目的白光瞬间吞噬了一切!灼热的气浪如同海啸般席卷,简陋的窝棚如同纸片般被撕碎、点燃!来不及躲避的拿人,无论是战士还是妇孺,在接触到那毁灭光柱的瞬间,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首接汽化!边缘被波及的,也被恐怖的高温和冲击波撕成碎片、点燃成奔跑的火炬!
人间地狱!
莫桑老人下意识地将怀里的幼儿死死护在身下。但一道炽白光柱的边缘余波,如同死神的镰刀,擦过了他枯槁的身体。
“呃…” 老人身体猛地一僵,怀里的幼儿发出惊恐的哭喊。莫桑低头,只看到自己半边身体在炽白光芒中迅速碳化、崩解。他最后的目光,没有看自己正在消失的身体,而是充满无限眷恋和担忧地,望向高石上那个睚眦欲裂的赤红身影。
“岩…娃…活下…去…”
微弱的呢喃被爆炸的轰鸣彻底吞没。老人和他怀中的幼儿,连同身下的岩石,一同在炽白的光焰中化为一蓬瞬间飞扬的焦黑灰烬,被灼热的气浪卷得无影无踪。
“莫桑爷爷——!!!”
亲眼目睹这一幕的藤,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喊,泪水混合着脸上的黑灰滚落。
“啊——!!!!!”
岩的双眼,瞬间被无边的血色和暴怒彻底淹没!那不仅仅是愤怒,更是灵魂被撕裂的痛楚!莫桑,那个像父亲一样照顾他、将最后一口食物省给他、儿子为他而死的老矿工…就在他眼前,被这高高在上的“仙”,像碾死虫子一样,化为了飞灰!
燎原部的希望?族人的未来?在这一刻,都被那三道毁灭光柱,连同莫桑爷爷的骨灰,一同焚尽了!
只剩下血!滔天的血海深仇!
“仙——!!!”
岩的咆哮不再是人类的声音,而是地心熔岩爆发的怒吼!是亿万冤魂的尖啸!他猛地一跺脚!整个山坳,连同周围数十里的山脉,如同被巨人踩踏般剧烈震动!
轰隆隆——!!!
远处,一座沉寂己久的巨大火山,在岩这饱含无尽悲愤与杀意的地仙之威引动下,轰然喷发!粘稠赤红的岩浆如同挣脱枷锁的洪荒巨兽,裹挟着亿万灼热的碎石和致命的毒烟,咆哮着冲向天际!
但这仅仅是开始!
岩的身影如同炮弹般冲天而起!目标——那三艘悬浮在空中、正准备发动第二轮齐射的仙舰!他周身燃烧着实质般的暗红烈焰,所过之处,空气扭曲沸腾!
“拦住他!” 仙将厉声嘶吼。仙舰侧舷打开无数射击孔,密集如雨的灵力光束如同蝗群般射向岩!
岩不闪不避!他怒吼着,右拳紧握!脚下喷涌的火山熔岩仿佛受到感召,一道首径超过十丈、粘稠到极致的熔岩洪流如同巨蟒般冲天而起,瞬间缠绕在岩挥出的右拳之上!
“地火——焚仙拳!”
熔岩在岩的意志下急速凝聚、压缩、塑形!一只巨大无比、完全由沸腾岩浆构成、表面流淌着暗金色地火符文的恐怖巨拳,在岩的身前瞬间成型!巨拳带着焚灭八荒、碾碎星辰的毁灭意志,无视了那漫天攒射的灵力光束(光束打在巨拳上如同泥牛入海,只激起几点熔岩浪花),以无可阻挡之势,狠狠砸向为首那艘最大的仙舰!
“不——!开启最大防护!” 舰桥上的仙将发出绝望的嘶吼,脸色惨白如纸。
仙舰的防护光罩瞬间亮到极致,无数符文疯狂流转!
但这一切,在凝聚了地仙怒火、引动火山之威的熔岩巨拳面前,如同纸糊!
轰——!!!!
震耳欲聋的、如同星辰对撞般的恐怖巨响爆发!
熔岩巨拳狠狠砸在仙舰的防护光罩上!光罩如同脆弱的肥皂泡,连一瞬都没能坚持,轰然破碎!巨拳去势不减,带着碾压一切的狂暴力量,狠狠砸在了仙舰厚重的金属舰体之上!
咔嚓!轰隆——!!
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撕裂声爆响!坚固的仙舰舰体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瓷器,从中部被硬生生砸得对折!龙骨断裂,装甲破碎!内部结构在熔岩的高温下瞬间融化、起火!无数仙兵仙将在惊恐的尖叫中被抛飞、被熔岩吞噬、被爆炸撕碎!
巨大的仙舰残骸,燃烧着熊熊烈焰,冒着滚滚黑烟,如同被折断翅膀的钢铁巨鸟,哀鸣着从高空中翻滚坠落,狠狠砸进了山坳外一片刚刚抽穗、泛着青绿色泽的广阔麦田之中!
轰!!!
大地震颤!麦田瞬间化为一片燃烧的火海!金色的麦浪被赤红的火焰和漆黑的浓烟吞噬!仙舰残骸在麦田中砸出巨大的深坑,燃烧的碎片西处飞溅,将丰收的希望彻底点燃!
岩的身影悬浮在半空,脚下是喷发的火山,身后是燃烧的麦田和坠毁的仙舰残骸。他赤红的双眼燃烧着熔岩般的怒火,扫过另外两艘被这恐怖一击惊得仓皇后退的仙舰,最后落在下方山坳中那片被仙舰光柱犁过、满目疮痍、遍布族人和莫桑爷爷灰烬的焦土之上。
他缓缓抬起那只刚刚砸碎了仙舰、还在滴落着滚烫熔岩的手臂,指向那两艘惊惶的仙舰,也指向天穹之上那散发着淡粉色妖辉的天都峰方向。每一个字,都如同烧红的烙铁,烙印在每一个幸存燎原部族人的灵魂深处,也狠狠砸在每一个目睹此景的古仙心头:
“今日起——”
“燎原部与仙——不死不休!”
“凡仙踪所至——”
“必以地火——焚其骨!灼其魂!”
“血债——”
“必以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