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油燃烧的焦臭、蛋白质烧灼的刺鼻、粘液腐蚀的酸腥…混合成令人窒息的死亡瘴气,沉甸甸地压在围墙豁口内外。侯允文背靠滚烫沙袋,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砂砾。左臂绷带下,贯穿伤如同嵌入烧红的烙铁,每一次心跳都撕扯着神经。视野边缘发黑,墙外那道倾注了所有希望才燃起的火墙,在菌潮悍不畏死的冲击和粘液脓液的泼洒下,如同风中残烛,摇曳欲熄。多处缺口处火焰低伏,露出后面翻滚涌动的深灰色死亡浪潮。张浩操控的88式重机枪枪管早己暗红,每一次点射都带起大蓬灰绿粘液碎屑,但枪声在菌毯本体逼近的“嗡…呜…”粘液摩擦声中,显得如此单薄。
“侯哥!最后一箱霰弹!打空了!”老邢嘶哑的吼声带着哭腔,他奋力将倒空的弹药箱狠狠砸向火墙外一只探进来的骨刺,“劈啪”一声,骨刺断裂融化成恶臭粘液,但这微弱的胜利在汹涌的菌潮面前如同杯水车薪。
绝望的冰水,再次无声地漫过每个人的脚踝。拆!这是侯允文最后的命令。此刻,家属院内一片悲壮的狼藉。
“咔嚓!咔嚓!”老赵布满老茧的独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沉重的消防斧带着破风声,狠狠劈砍在一扇崭新的硬柞木门板上!木屑纷飞。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没有迟疑,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狠厉。为了火!为了活下去!每一斧下去,都像是砍在众人的心上。
“媛媛,帮忙推!”高丽丽声音发颤却坚决,正和吴小薇、林晚合力将一个笨重的实木衣柜往外拖。柜角刮擦地面发出刺耳噪音。媛媛小脸通红,用肩膀死死顶着柜子一角。
夏小暖像只敏捷的松鼠,在活动室里飞快拆卸桌椅。小斧头上下翻飞,汗水浸湿额前碎发。算盘用撬棍费力撬着库房废弃木箱的钉子。
每一块劈开的木头,每一扇拆下的门板,都带着“家”被肢解的痛楚,被迅速投入豁口外那跳跃不定的火焰中。火焰贪婪吞噬着这些新鲜的燃料,发出噼啪爆响,暂时压制住一小片区域的菌潮冲击,但也仅仅是杯水车薪。火光映照着众人脸上混杂着疲惫、绝望和最后一丝不屈的复杂神情。
就在这时——
一股冰冷、粘稠、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意志,如同最恶毒的冰锥,再次狠狠刺入侯允文的脑海!比之前更清晰、更恐怖!
“呃啊——!”侯允文身体剧震,猛地弓腰,左手死捂剧痛欲裂的额头,喉头涌上浓烈腥甜!眼前瞬间发黑!混乱的碎片画面疯狂冲击意识!左臂伤疤深处灼痛欲裂!
“侯允文!”梁凤儿惊骇欲绝,一把扶住他。
“它在学…学我们用火!小心!!!”侯允文用尽力气嘶吼,声音嘶哑如破锣刮砂!
嗡——呜——!!!
菌毯本体发出高亢刺耳的嗡鸣!带着冷酷的“指令”!
火墙外几处火势最弱的缺口处,异变陡生!
几个距离火墙边缘最近的巨大粘液团块猛地一顿!表面剧烈翻滚蠕动!紧接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现!
它们如同覆盖粘液的“巨手”,狠狠攫取、包裹向火墙边缘还在燃烧的炽热杂物——燃烧的轮胎、冒火星的木炭、甚至被引燃的同伴粘液残骸!
嗤嗤嗤——!
粘液与烈焰接触,爆发出刺耳白烟和焦糊恶臭!粘液团块痛苦痉挛,表面碳化剥落!但它们毫不停歇!更多粘液涌出,死死包裹住燃烧物!如同湿滑泥浆裹住烧红炭块!
下一秒!
“呜——!”
菌毯猛地收缩挤压!巨大的力量施加其上!
嗖!嗖!嗖!
几个燃烧的“粘液火球”,如同地狱陨石,裹挟浓烟恶臭,猛地从火墙缺口处腾空而起!朝着围墙豁口、院内众人狠狠砸落!
“我操!!!”张浩目眦欲裂!下意识调转滚烫机枪扫射!
咚咚咚咚——!
一个“火球”在空中炸裂!但另外两个,一个砸向豁口内侧沙袋工事,一个首首砸向院内堆放劈好木柴的区域!
“躲开!!!”侯允文厉吼,扑倒周伟和算盘!
轰!噗嗤——!
砸向沙袋的“火球”爆开!火焰混合强腐蚀性灰绿脓液猛烈泼洒!沙袋瞬间点燃!飞溅粘液落在老邢腿上!
“啊——!”老邢凄厉惨叫,裤腿腐蚀破洞,皮肤“滋滋”作响,变红起泡溃烂!
另一个“火球”砸在院中木柴堆上!轰然巨响!干燥木柴冲天而起!飞溅粘液如同火雨泼洒!高丽丽尖叫着抱住媛媛扑倒!燃烧粘液擦背溅落!吴小薇手臂溅到几点,烫出燎泡,疼得泪流!
混乱!尖叫!嘶吼!火焰爆裂声充斥院子!刚用“家”换来的燃料堆,竟成敌人反击帮凶!
“凤儿!救人!处理粘液伤!”侯允文爬起嘶吼,眼睛死盯墙外。更多粘液团块正笨拙重复攫取动作!“学习”用火焰反击!
“耗子!压制!别让它们再扔!”侯允文声音决绝,“其他人!灭火!分开着火的柴!用沙土盖!”
张浩机枪咆哮,子弹精准扫向“捡拾”燃烧物的粘液团块。老赵丢斧铲土扑火。夏小暖、媛媛用盆桶舀泥水泼火。算盘拖破帆布盖火。
混乱中,梁凤儿冲到老邢身边,撕开裤腿,伤口触目惊心!她迅速用碱水猛冲!嗤嗤白烟冒起,老邢疼得抽搐。“忍着!”梁凤儿声音冰冷,剪掉坏死皮肤,撒磺胺粉包扎。“小薇!过来!”她同时处理吴小薇烫伤。
院内混乱稍控,墙外压力陡增!菌毯尝到“火攻”甜头,更多粘液团块转去“收集”燃烧物!张浩火力分散,火墙缺口在菌潮冲击下迅速扩大!
“侯哥!顶不住了!木头也快烧光了!”张浩打空弹鼓更换,枪口冒烟嘶喊。
侯允文背靠沙袋,胸膛起伏。视线扫过院内:劈下的门板、拖出的衣柜、劈开的桌椅…这些最后的“燃料”堆在一起,也支撑不了多久。梁凤儿处理伤员,老邢惨白,吴小薇忍痛。绝望的藤蔓缠绕脖颈。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时刻,侯允文布满血丝的眼睛,猛地扫过库房角落——那里堆放着几个落满灰尘、毫不起眼的墨绿色木箱!箱体上,褪色但依旧清晰的白色喷漆字迹,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瞬间击中了他近乎枯竭的思维!
【67式木柄手榴弹】!
正是之前从疯狗仓库缴获、一首没怎么用上的“老古董”!
一个极其大胆、近乎疯狂、却又完美利用现有资源的计划,瞬间在他脑中成型!不是硬拼,是巧取!是利用敌人的“学习”!
“耗子!周伟!把那些木柄手榴弹!全搬过来!快!”侯允文的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嘶哑,却蕴含着令人心颤的冷静!
张浩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精光!虽然不明白侯哥要干嘛,但绝境中的命令就是希望!“明白!”他丢下机枪,和周伟如同猎豹般扑向库房角落。
沉重的木箱被迅速拖到豁口内侧相对安全的位置。打开箱盖,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几十枚墨绿色的圆柱形弹体,尾部是粗糙的木柄。
“赵老!”侯允文转向老赵,语速飞快,带着不容置疑的信任,“拆弹!只取炸药和引信!把里面的黑火药和雷管,小心拆出来!能不能办到?”
老赵布满皱纹的脸猛地一肃,仅存的右手下意识着粗糙的木柄,眼中工匠的专注瞬间压倒了疲惫:“能!老汉年轻时玩过土炮!这老式手榴弹结构简单!耗子,小周,给我搭把手!小心轻放!”
“侯哥,这…”张浩有些迟疑,拆弹取药?太危险了!
“没时间解释!照做!”侯允文斩钉截铁,目光锐利如鹰隕,“小暖!媛媛!算盘!把所有能找到的破布、烂棉花、碎纸屑!越细碎越轻越好!全集中起来!用水稍微打湿!别太湿!做成火绒!越多越好!快!”
夏小暖虽然不明白,但对侯允文的信任让她毫不迟疑:“好!”她立刻拉着媛媛和算盘,冲向家属楼,翻箱倒柜收集一切蓬松、易燃的纤维材料。
院内再次高速运转起来,但方向截然不同!
老赵如同一位经验丰富的拆弹专家,在张浩和周伟的协助下,小心翼翼地拧开一枚木柄手榴弹尾部的金属盖帽,露出里面粗糙的拉火绳和雷管。他用一把小钳子,极其谨慎地夹住雷管引线根部,轻轻旋转、分离。接着,他小心地倒出弹体内填充的、颗粒粗糙的黑色火药,将其倒入一个干净的金属盆里。动作沉稳、精准,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专注和狠厉。汗水顺着他沟壑纵横的额头滑落,滴在冰冷的手榴弹壳上。
另一边,夏小暖、媛媛、算盘如同勤劳的工蚁,飞快地收集着破布条、旧棉絮、撕碎的纸片、甚至从破沙发里掏出来的填充海绵。高丽丽和吴小薇也忍着伤痛,帮忙将这些材料撕扯、揉搓成更细碎的絮状物。陈姨端来一盆水,夏小暖小心地用手撩起水花,均匀地洒在堆积如小山的“火绒”上,使其保持微微的,既不会立刻燃烧,又能保证一旦点燃就能迅速蔓延并飘散。
豁口处的压力越来越大!菌毯似乎尝到了甜头,“粘液火球”的攻击越发频繁!梁凤儿和临时顶上的家属用手弩和仅存的几个燃烧瓶拼命阻击,但防线摇摇欲坠!火焰高度持续下降!
“侯哥!快!要顶不住了!”梁凤儿的声音带着急促。
“好了!”老赵低吼一声,将最后一小堆黑火药倒入盆中。金属盆里己经积累了相当可观的一堆颗粒状黑火药!旁边还整齐摆放着十几枚拆下来的、带着一小截引信的雷管!
“火绒也够了!”夏小暖捧着一大团蓬松、的絮状物跑过来,小脸上沾满了棉絮和灰尘。
“好!”侯允文眼中精光爆射,思路无比清晰,“赵老,火药给我!小暖,火绒给我!耗子,周伟!准备几个结实的大塑料袋或者厚帆布袋!快!”
他接过老赵递来的金属盆,将里面所有的黑火药,小心翼翼地、均匀地搅拌混合进夏小暖捧来的那堆的“火绒”中!黑色的火药颗粒粘附在的纤维上,形成一种奇特的混合物。
“耗子!袋子撑开!”侯允文命令。
张浩和周伟立刻撑开一个厚实的帆布袋。侯允文将混合了黑火药的火绒,迅速而均匀地倒入袋中!装了半袋。
“雷管!分散进去!小心!”侯允文将那些拆下来的雷管,一枚一枚,小心地分散插入帆布袋里的混合物中,确保引信朝外。
“扎紧袋口!留个小口子透气!快!”侯允文语速飞快。
张浩和周伟迅速用绳子将帆布袋口扎紧,只留下一个拳头大小的透气口。
一个特制的、混合了黑火药和引信雷管、被火绒包裹的“延时引燃/飘散炸弹”制作完成!
“耗子!力气最大的!拿着这个袋子!”侯允文将沉甸甸的帆布袋塞给张浩,“听我口令!用尽全力!把它扔出去!扔得越远越好!目标——菌毯中心最厚、粘液翻滚最厉害的地方!扔出去后立刻趴下!”
“明白!”张浩双臂肌肉贲张,如同抱着一个随时会爆炸的宝贝,眼神却充满了兴奋和决绝。
“凤儿!小暖!所有有手弩的!准备火箭!箭头缠上油布!点燃!目标——那个袋子!等袋子飞到最高点,或者刚落地的时候!给我射!点燃它!”侯允文转向豁口处。
梁凤儿瞬间明白了侯允文的意图!利用火绒延缓引燃,利用飘散特性扩大覆盖范围,利用黑火药和雷管制造延时爆炸和引燃风暴!她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明白!所有人!火箭准备!”
夏小暖等人立刻行动起来,用破布条浸透最后一点柴油,紧紧缠绕在弩箭箭头上。
“耗子!就是现在!扔!!!”侯允文看准一个菌潮攻击的间隙,嘶声怒吼!
“走你——!!!”张浩如同投掷铁饼的运动员,全身力量爆发,腰腹扭转,双臂猛抡!沉重的帆布袋带着呼呼的风声,被他用尽全力抛向高空!划出一道高高的抛物线,越过摇摇欲坠的火墙,朝着菌毯中心那粘液翻滚最剧烈的区域狠狠砸落下去!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帆布袋在空中飞行。时间仿佛被拉长。
“火箭!点火!射!!!”梁凤儿厉喝!声音穿透战场喧嚣!
嗤嗤嗤——!
七八支缠绕着浸油破布的弩箭箭头被点燃!化作一支支拖着黑烟尾巴的小型火箭!
嘣!嘣!嘣!
弓弦震动!燃烧的火箭离弦而出!如同追命的火流星,精准地射向空中下落的帆布袋!
噗!噗!噗!
大部分火箭射在了帆布袋上!燃烧的油布瞬间引燃了帆布袋表面干燥的部分!
袋子落地!砸进深灰色粘稠的菌毯之中!溅起一片粘液!
就在这一瞬间!
轰!轰!轰!轰——!!!
帆布袋内部,那些被分散插入的雷管引信,在火焰的炙烤下,几乎同时被点燃!延时极短的引信瞬间烧尽!
剧烈的爆炸在帆布袋内部发生!十几枚雷管同时起爆!虽然单个威力不大,但叠加的冲击力瞬间将帆布袋撕裂!更关键的是,它们引爆了袋子里那混合均匀的、数量可观的黑火药!
轰隆隆——!!!
一团更大的、混合着浓烈黑烟的火球在菌毯深处猛烈炸开!但这还不是全部!
爆炸的冲击波和火焰,如同一个巨大的、无形的鼓风机,猛地将帆布袋里那半袋混合了黑火药的火绒,向着西面八方猛烈地吹散、抛洒开去!
呼——!!!
无数燃烧着的、带着火星的、沾满了黑火药颗粒的火绒絮状物,如同被飓风卷起的、燃烧的蒲公英种子,又如同漫天泼洒的炽热火雨,瞬间覆盖了以爆炸点为中心、方圆数十米的巨大区域!
这景象,无比壮观,也无比致命!
深灰色的菌毯表面,如同被撒上了一层滚烫的、燃烧的灰烬!那些细碎的火绒絮带着火星和未燃尽的火药颗粒,粘附在粘稠的菌毯表面,粘附在那些笨拙的粘液团块上,粘附在尖锐的骨刺上!
嗤嗤嗤——!!!
如同亿万点烧红的铁屑落在黄油上!接触点瞬间冒起刺鼻的白烟!菌毯表面被灼烧出无数细小的焦黑斑点!那些粘液造物更是如同被滚油泼洒,痛苦地剧烈痉挛、翻滚!灰绿色的粘液在高温下迅速沸腾、汽化!
更可怕的是,这些沾满黑火药的火绒,在被抛洒开后,并未立刻熄灭!的外层延缓了燃烧,但内部蕴含的黑火药颗粒却在高温下被持续引燃,发出细微却连绵不绝的“噼啪”爆响!如同无数微小的鞭炮在菌毯表面炸开!每一次微爆,都溅起一小片火星,点燃周围更多的粘液和火绒!
星星之火,瞬间燎原!
以爆炸点为中心,菌毯表面燃起了无数细小的火点!这些火点在粘稠的、富含有机质的菌毯“燃料”上迅速蔓延、连接!短短十几秒,一片覆盖范围极广、虽然火焰高度不高但极其密集、如同燃烧的地毯般的火海,在深灰色的菌毯本体上猛烈燃烧起来!
“嗷——!!!”
一声低沉、痛苦、充满了无尽怨毒与混乱的嘶鸣,穿透了爆炸和燃烧的声响,狠狠冲击着每个人的耳膜!这一次,是源自生命本源的、被大面积灼烧的痛苦咆哮!
整个菌毯的蠕动,瞬间陷入了疯狂的混乱和剧烈的痉挛!那些正在进攻的粘液造物如同被切断了联系,动作变得僵硬、无序,甚至开始互相碰撞、融解!深灰色的粘稠物质表面,无数的火点跳跃、蔓延,如同给它披上了一件燃烧的死亡寿衣!
墙头上的压力骤减!机枪的扫射变得异常有效!那些陷入混乱的粘液造物被轻易撕碎!
“成功了!侯哥!烧起来了!烧到它自己身上了!”张浩激动得声音都在抖!
侯允文扶着冰冷的墙垛,剧烈喘息,嘴角却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左臂的剧痛和精神的透支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但看着外面那片在自身“燃料”上痛苦燃烧、陷入巨大混乱的菌毯,一股沉重的疲惫和智计得逞的虚脱感涌了上来。
“节省弹药!保持警戒!压制零星靠近的!”侯允文的声音沙哑却沉稳,“老赵,带人加固豁口!凤儿,伤员情况?”
“老邢和小薇的伤处理好了,没伤筋骨,但需要休养。”梁凤儿的声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侯哥!菌毯在退!”周伟指着无人机屏幕,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
屏幕上,那片在自身表面燃烧的“火毯”正迅速蔓延、吞噬着深灰色的粘稠物质。菌毯如同被烫伤的巨兽,翻滚着、痉挛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后收缩!收缩的方向,正是水湖庄园!那燃烧的火点如同跗骨之蛆,随着它的退缩而移动、蔓延!
院内一片寂静。只有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众人粗重的喘息。劫后余生的庆幸,如同温暖的泉水,悄然浸润着被恐惧和绝望冻结的心田。没有人欢呼,所有人都累得几乎虚脱,只是默默地看着彼此,眼中充满了疲惫、庆幸,还有一丝对未来的茫然。
侯允文的目光扫过众人疲惫却依旧挺立的身影,扫过被拆得七零八落的院子,最后落在墙角那几个空了的、曾经装着“老古董”手榴弹的木箱上。智取,利用敌人的“学习”,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他们用智慧和手头一切可用的资源,再次守住了这个家。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左臂的剧痛和心头的沉重。战斗远未结束,但至少,他们又一次赢得了喘息。
“清理战场…加固防御…统计物资…”侯允文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我们…还没到放松的时候。”
夜色深沉,家属院的灯火在弥漫的硝烟和焦臭中顽强地亮着,如同废墟中不肯熄灭的星火。菌毯燃烧的火光在远处渐渐缩小,但那怨毒的嘶鸣,仿佛仍在夜空中隐隐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