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迹尚未干涸,石板的缝隙里仍渗着暗红色的血。
林霜白靠在湿冷的墙边,指尖残留的温热仿佛还未消散。她急促地喘着气,胸口起伏间,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头顶的碎石还在掉落,细小的尘灰混杂着血腥味,呛进鼻腔。
傅沉舟站在她身旁,一只手撑着墙面,另一只手握着断刃。右腿的裤脚己被鲜血浸透,颜色深得近乎发黑。他低头看了眼佛珠——只剩下几颗珠子串在线上,在风中晃荡,发出轻微的“嗒”声。
“你没事吧?”他嗓音沙哑,好似喉咙被火燎过一般。
林霜白没有回答。她的目光落在远处的地面上,那里有一串小小的脚印,干净、整齐,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她说……‘哥哥,你找到她了’。”她低声重复着,“你是谁?”
傅沉舟的手指微微一顿。
他沉默了几秒,将断刃收进袖中,转身正对着她。眼神幽深,藏着太多东西,她根本看不懂。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说道,“走。”
林霜白咬住下唇,喉咙发紧。她知道他说得没错,可她的心跳快得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体内那股力量还在游走,那是红绫留下的痕迹,像一团火,烧得她五脏六腑都滚烫。
“等等。”她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我想看看那些脚印。”
傅沉舟皱起眉头:“什么?”
“红舞鞋女孩的脚印。”她己经迈步向前,脚步虚浮却十分坚定,“她为什么会出现?她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迟疑了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两人沿着那一串脚印穿过坍塌的通道,来到一间半塌的石室。这里的空气比外面更冷,墙上刻满了古老的符文,泛着幽蓝的微光。
林霜白伸手触碰墙上的纹路,指尖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这些符号……”她开口道,“和血契之书上的很像。”
傅沉舟扫视了一圈,神色凝重地说:“这不是普通的封印阵。”
“什么意思?”
“是用来困人的。”他低声说道,“不是怪物,是人。”
林霜白心头一震。
“你是说……有人曾在这里被囚禁?”
“不止一个。”他走到一面墙前,手指拂过一道深深的划痕,“看这些痕迹,是挣扎时留下的。”
她走近一看,果然发现墙上布满了指甲抓挠的痕迹,有些甚至嵌进了石缝,早己干涸,只留下黑色的印记。
她忽然想起母亲日记里的一段话:
> “梦钥为匙……血契为锁……唯有旧人之血,方可开启。”
“难道……这地方曾经关押过‘钥匙’?”她喃喃自语道。
“你说什么?”傅沉舟转头看向她。
林霜白没有回答,蹲下身,仔细观察那些脚印。她发现其中一只脚印的边缘有细微的红色粉末残留。
她用指尖刮了一点,凑近嗅了嗅。
“这不是灰尘。”她皱起眉头,“是朱砂。”
“朱砂?”傅沉舟也蹲了下来,脸色变了,“你确定?”
“我学过古籍修复。”她点点头,“这种纯度很高,是祭祀专用的。”
傅沉舟神情骤然严肃起来:“这不是普通的脚印,这是……仪式的一部分。”
“你是说,那个小女孩……她是被献祭的?”
“不。”他摇了摇头,“她是主持仪式的人。”
林霜白猛地抬头看向他。
“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我说过的火灾吗?”他声音低沉缓慢,“那年我八岁,被人从火场拖出来,救我的人……穿着红舞鞋。”
她的心脏猛然收紧。
“你……说的是她?”
“我不知道。”他站起身来,眼神晦涩不明,“但我记得她的味道,就是这种朱砂的味道。”
林霜白愣住了。
“所以……你们早就认识?”
“也许吧。”他的目光落在她怀中的血契之书上,“但更重要的是,她为什么要引我们来这里?”
林霜白低头看着那本书,封面依旧泛着淡淡的红光。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这本书……它不只是钥匙。”她轻声说道,“它也是一个容器。”
“容器?”
“它装着的不只是秘密。”她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惧,“还有……灵魂。”
空气骤然凝固。
“你是在说……有人的灵魂被封印在这本书里?”傅沉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不止一个。”她喃喃道,“红绫、黑蝶、白霜……还有更多。”
她话音刚落,血契之书突然微微震动,一页纸无声翻开,露出一行古老的文字:
【以血为引,以魂为锁,三生共契,永不分离】
林霜白瞳孔骤缩。
“这……是契约。”
“什么样的?”傅沉舟问道。
“不是神与人之间。”她低声说,“是人和人之间。”
傅沉舟沉默片刻,忽然开口:“你知道是谁订下的吗?”
林霜白摇了摇头,正要说话,耳边却响起一声极轻的呢喃——
“是你。”
她猛地回头,身后空无一人。
“你听到什么了吗?”她问傅沉舟。
“没有。”他摇了摇头,“怎么了?”
林霜白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她不确定刚才的声音来自哪里,是红绫?还是……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节奏缓慢而规律,像是刻意放慢速度在试探。
傅沉舟立刻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护在身后。
林霜白屏住呼吸,心跳如擂鼓。
下一秒,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
男人穿着灰色长袍,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眼睛。漆黑如墨,毫无情绪波动。
他缓缓抬起手,指向她怀中的血契之书。
“你们不该打开它。”他的声音冰冷而空洞,“现在……一切都晚了。”
林霜白指尖骤然收紧。
“你是谁?”她问道。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摘下面罩。
林霜白看到那张脸的瞬间,整个人如遭雷击。
那是……她无比熟悉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