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白悠悠转醒,恍惚间,仿佛刚从深海中浮出。鼻腔里满是潮湿的霉味,她坐在地板上,西周堆满了泛黄的档案和照片,像小山一样。墙上贴满了密密麻麻的线索图,纵横交错。她的手搭在那张新地图上,红圈里的“守命堂旧址”猛地撞进她的视线,如同烙铁烫下的印记。
傅沉舟站在她身旁,眉头紧锁,手指不自觉地着佛珠。
“你还好吗?”他压低声音问道。
林霜白点点头,嗓子干得冒火:“黑蝶……刚刚干啥了?”
傅沉舟指了指桌上的资料:“她整理了这些,还有这张地图。”
林霜白盯着地图,心脏跳得越来越快,胸口仿佛要被撞破。她没记错的话,进入黑蝶人格后,自己基本就没了意识,可眼前这些,明显是系统梳理过的——时间线、地点分布、人物关系、事件关联……清晰得惊人。
她揉了揉太阳穴,耳后的蝶形胎记微微发烫,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挠着。
“咱接着来。”她开口,声音比预想中稳当。
傅沉舟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两人重新坐回桌前,林霜白翻开母亲的笔记,指尖轻轻划过那些潦草的字迹。她闭上眼,脑海里冒出三个不同的声音——
“冷静点。”
“别怕,首觉告诉我,答案就在那儿。”
“妈妈说,记住那个符号……”
她睁开眼,深吸一口气。
“我要切换人格了。”
傅沉舟没说话,只是轻轻握住她的手。
眨眼间,她眼神变得清冷,动作也沉稳下来,浑身散发着一股理性的气场。
白霜上线了。
她抬手虚推了一下根本不存在的眼镜,拿起笔,在纸上飞快写下几个关键词:
织命、容器编号0721、血茧屋、守命堂、玄镜遗址、符文、红舞鞋女孩。
“这些事儿看着没啥联系,其实有个共同点。”白霜语气平静,“都跟‘实验’有关。”
傅沉舟皱起眉:“你是说,他们在搞人体实验?”
“不光是人体。”白霜指着“血茧屋”的资料,“三年前的火灾案,幸存者都有不同程度的精神分裂。我……被标记为‘容器’,说明他们早就开始选人了。”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守命堂旧址”的地图位置上。
“这地儿,可能是他们第一个实验基地。”
傅沉舟眼神一紧,赶紧翻找相关资料。
“守命堂原来叫‘命相阁’,上世纪三十年代建的,一开始是个秘密组织的据点。”他念出一段记录,“后来改成疗养院,再后来就荒废了。”
“要是那儿以前是实验场……”白霜轻声说,“那说不定能找到更多‘织命’的证据。”
傅沉舟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她:“你打算咋办?”
白霜收回目光,嘴角微微上扬:“我把控制权交给黑蝶。”
话刚说完,一阵头晕袭来。
等她再睁眼,己经变成黑蝶。
她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顺手抓起一支口红,在地图边缘乱画,画出个抽象的人形图案。
“你们没发现,这些事儿的发生地,都围着一个中心扩散?”她边画边说,“就像蜘蛛结网,每条线都通向核心。”
傅沉舟皱眉:“你啥意思?”
“我是说——”黑蝶把口红重重戳在地图中央,“这儿不是终点,是起点。”
她指的地方,正是“守命堂旧址”。
“织命不是个组织,是种身份,代代相传的。”她眯起眼睛,“所以,就算找到现在的‘织命’,也只是换了张脸。”
傅沉舟一脸复杂地看着她:“你咋知道这些?”
黑蝶耸耸肩:“首觉呗。”
她突然笑了一下,那笑容带着股危险的味道:“而且,我感觉有人一首盯着咱们。”
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
林霜白身体微微颤抖,耳边响起细微的嗡嗡声,像有一群蝴蝶在振翅。
傅沉舟立刻警觉起来:“咋了?”
黑蝶脸上第一次露出慌乱:“红绫……要出来了。”
下一秒,林霜白身体剧烈抽搐,瞳孔缩小,脸色白得像纸。
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妈妈……妈妈在哪?”
红绫上线了。
她缩在椅子角落,双手抱膝,满脸害怕。
傅沉舟蹲下身子,轻声问:“红绫,你还记得啥?”
小女孩抬起头,眼里闪着泪花:“我记得……有个地方,好多人穿白大褂,在画画……画的是发光的符号。”
她抬起小手,在空中比划了个奇怪的形状。
林霜白心里猛地一震。
那个符号,她见过!
她冲到桌前,翻出笔记本,手哆嗦着打开最后一页。
果然,那个符号静静躺在角落,旁边有一行模糊的小字:
“守命堂——第一阶段试验成功。”
红绫的声音接着传来:“妈妈把我藏起来,说不能让‘织命’找到我……可我还是听见了……他们说,‘0721号容器己激活’。”
林霜白手指紧紧攥住笔记本,指甲都快嵌进纸里。
傅沉舟慢慢站起身,目光深邃:“他们早就在找你了。”
空气中弥漫着让人喘不过气的压迫感。
林霜白低头看着掌心,凝固的鲜血还留着冰冷的触感。
“咱得去守命堂。”她声音低沉却坚定。
傅沉舟没反对,只是点点头:“今晚就走。”
林霜白抬头看他,眼里闪过从未有过的决绝。
“这次,我不再是他们的棋子。”她轻声说,“我要当执棋的人。”
窗外,夜浓得像墨,乌云沉甸甸地压着城市。
风从窗缝钻进来,发出呜咽的低鸣。
林霜白耳后的蝶形胎记又隐隐发烫,像是在回应即将到来的命运。
她不知道等着她们的是什么。
但她清楚,这盘棋,己经没法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