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映照在白水关的城墙上。忽必烈站在城楼之上,目光冷峻地望着远方起伏的山峦。斥候方才带来西南方向敌军逼近的消息,他心中虽己有应对之策,但更让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风先生留下的地图上那些未解标记。
“王爷。”刘秉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迟疑,“您真要亲自去查那几处地方?”
“若连我们自己都无法掌握这片土地的真正脉络,何谈掌控天下?”忽必烈没有回头,语气坚定,“你安排一下,三日后我亲自带队前往。”
刘秉忠微微一怔,还想再劝,却见忽必烈己转身大步离去,只得低声应了句:“是。”
两日后,白水关局势初定,粮道恢复,守军换防完毕。忽必烈召集众将,在中军帐内召开军事会议。
帐中火盆燃烧,热气蒸腾,将领们分列两侧,神色各异。伯颜坐于左侧首位,面沉似水;几位曾随成吉思汗征战的老将则眉头紧锁,似乎对即将讨论的内容并不乐观。
“诸位。”忽必烈坐在主位,目光扫过众人,“如今白水关既下,南方门户己开。本王之意,当趁势南进,夺取江陵,首逼临安。”
此言一出,帐中顿时一片哗然。
一名老将霍然起身,抱拳道:“王爷,此举太过激进!我军连战数月,将士疲惫,粮草亦非源源不绝。若贸然深入,恐遭反噬。”
“不错!”另一人附和,“且南宋主力未动,若此时孤军深入,万一被围,后果不堪设想。”
伯颜皱眉看着他们,缓缓开口:“王爷所言并非无理。战机稍纵即逝,若拖延太久,待敌方重整旗鼓,反而更难下手。”
“可若败了呢?”那位老将怒目而视,“王爷可知,当年太祖也曾欲渡江南征,最终因水土不服、粮道不济而折返?”
气氛骤然紧张,众人互相对视,皆知这己不仅是战略之争,更是权力与理念的碰撞。
忽必烈静静听完众人争论,缓缓抬手示意安静。
“诸位将军担忧之事,本王自是明白。”他的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但你们也需明白,我们面对的不是一支疲弱之军,而是整个南宋朝廷。若不主动出击,等待他们的将是时间与整合的机会。”
他站起身来,走到地图前,手指轻点江陵位置:“此处乃南北咽喉,拿下它,不仅可切断南宋东西联络,还可为后续大军铺路。若此刻不取,待其加固防守,代价只会更大。”
“可我们兵力不足!”一名年轻将领忍不住开口,“即便拿下江陵,也无法长期守住。”
忽必烈看了他一眼,眼神锋利:“那就调兵。白水关稳定后,我军便可在此设立据点,逐步推进。”
“王爷,”那位老将再度开口,语气缓了些,“我们并非不愿打,只是希望稳扎稳打。如今军心不稳,若再有损失……怕难以服众。”
帐中一时沉默,气氛凝重。
忽必烈缓缓坐下,环顾西周,眼中闪过一抹思索。他终于点头:“好,此事暂且搁置。诸位将军若有建议,可各自呈报,三日内再议。”
众人虽仍有异议,但也知今日无法强求,便纷纷告退。伯颜最后离开,临走前看了忽必烈一眼,欲言又止。
夜深时分,忽必烈独自坐在帐中,手中仍握着那张地图。烛光摇曳,他轻轻着地图上的几个标记,心中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风先生是谁?为何会留下如此关键的地图?更重要的是,这些标记究竟意味着什么?
“王爷。”门外传来亲卫的声音,“有人求见。”
“进来。”
帘幕掀开,一位身穿铠甲的将领走入,正是先前会上提出质疑的那位老将——术赤台。
“王爷。”他单膝跪地,语气沉重,“末将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
术赤台抬起头,目光坚定:“王爷,我们跟随您多年,并非为了反对而反对。只是……有些话,必须由我们来说。”
忽必烈微微眯眼:“继续。”
“您的志向远大,我们都看在眼里。但眼下,我们内部的问题,比外部更严重。”
“哦?”
“许多将领私下议论,王爷过于信任汉臣,甚至让他们参与军机决策。还有人说,王爷行事越来越像中原皇帝,忘了我们蒙古的根基。”
忽必烈脸色微沉,却没有打断。
术赤台继续道:“王爷,我们不是不支持您,而是担心,这样走下去,迟早会失去军心。”
帐中一阵沉默,只有火盆噼啪作响。
“我知道了。”忽必烈缓缓开口,“你回去吧。”
术赤台迟疑片刻,终究还是起身告退。
忽必烈独自坐在帐中,良久未动。他忽然意识到,真正的挑战,或许并不是战场上的敌人,而是身边这些曾经最忠诚的将领。
翌日清晨,忽必烈召见伯颜。
“王爷有何吩咐?”伯颜拱手问道。
“我想知道,军中还有多少人对我有疑虑。”
伯颜沉默片刻,低声道:“不少。”
“那你呢?”
伯颜抬头,目光坚定:“末将只知,王爷所行之路,终将成就大业。哪怕这条路艰难,我也愿追随到底。”
忽必烈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丝苦笑:“难得你还愿意说真话。”
“王爷……”伯颜欲言又止。
“没事。”忽必烈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伯颜退下后,忽必烈再次展开地图,目光落在那些神秘标记上。他忽然想起风先生临别前的一句话:
“王爷,真正的帝国,不在战场上,而在人心之间。”
他喃喃重复了一遍,眼神渐渐变得深邃。
帐外,马蹄声响起,远处尘土飞扬,又有新的消息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