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深处,腐臭的气息如同一张潮湿黏腻的巨网,死死笼罩着每一寸空间。斑驳的石壁上,暗红的血渍早己干涸,凝结成诡异的纹路,与墙角散发着霉味的稻草交织在一起,勾勒出这片囚牢的血腥过往。李念蜷缩在阴影中,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紧紧握着那把裹着粗麻布的匕首。掌心的汗水不断渗出,在麻布上晕开深色的痕迹,她时不时用袖口擦一下,却又很快被新的汗水浸湿。怀中的迷香被体温烘得微微发烫,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那股刺鼻的药味,时刻提醒着她此次行动的凶险。
头顶传来细微的滴水声,“嗒——嗒——”,在寂静的地牢里格外清晰,仿佛是时间流逝的倒计时。突然,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脚步声,混杂着铁链拖在地上的哗啦声,由远及近。李念屏住呼吸,身体紧贴着长满青苔的石壁,缓缓挪动脚步。粗糙的墙皮刮擦着后背,隔着单薄的衣衫,在皮肤上留下一道道红痕,她却浑然不觉,全神贯注地盯着拐角处即将出现的身影。
当黑影转过拐角的瞬间,李念如同蓄势己久的猎豹,猛地窜出,匕首精准地抵住对方的颈动脉。然而,月光透过头顶狭小的气窗洒落进来,照亮了眼前人的面容——那是个不过十三西岁的小童,身形瘦弱,粗布短打破旧不堪,上面沾满了油污和泥土,怀里抱着的木碗随着他剧烈的颤抖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别...别杀我!”小童双腿一软,重重地跪在碎石满地的地面上,膝盖传来的剧痛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他仰起头,喉结在匕首尖下不安地滚动,眼中满是恐惧和绝望。李念看着他脖颈处那圈青紫的勒痕,以及手腕上被铁链磨出的血痂,心中突然涌起一阵酸楚。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三年前那个噩梦般的夜晚,同样瘦弱的孩童们蜷缩在被山匪劫掠后的村庄柴房里,眼神中充满了对生的渴望和对死亡的恐惧。
匕首微微偏移半寸,李念压着嗓子,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温和一些:“钥匙在哪?带我出去就饶你。”小童颤抖着解开腰间缠绕的麻绳,一串铁钥匙坠着半片残破的铜钱滑落出来,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当钥匙递到李念手中时,她注意到小童的手指关节肿大,指甲缝里嵌满了黑泥,显然是长期干重活留下的痕迹。
锁簧弹开的轻响在死寂的地牢里仿佛一声惊雷。李念小心翼翼地推开牢门,刚要迈出脚步,却见小童死死盯着她腰间晃动的玉佩,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那是一块温润的羊脂玉,上面雕刻着并蒂莲的图案,正是三年前母亲临终前颤抖着塞进她手中的遗物。“姐姐...”小童刚吐出两个字,地牢外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整个地面都随之剧烈震颤。
与此同时,寨墙外,林若璃正全神贯注地调试着手中的滑轮车。她束发的红绸在夜风中猎猎飞舞,映衬得她眼神愈发明亮。作为机关术的天才,她花费数月时间改良的这台滑轮车,此刻正静静地等待着发挥威力。掌心的机械装置由无数精密的齿轮组成,每一个部件都经过她的精心打磨,此刻正发出规律的咬合声,仿佛是一首即将奏响的战斗序曲。
“三、二、一!”林若璃深吸一口气,将最后一个铜球精准地嵌入凹槽。刹那间,整面青石寨墙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轰然炸裂,碎石如雨点般飞溅。陆明霄身姿矫健,踏着飞溅的碎石凌空跃起,手中长刀寒光闪烁,如同一道银色的闪电,轻松劈开迎面射来的箭矢。刀光所及之处,喽啰们的皮甲如同薄纸般被轻易撕开,鲜血喷涌而出。
萧凛紧随其后,手中长枪舞动如游龙,枪缨在夜色中翻飞,每一次刺出都带着凌厉的气势,所到之处,喽啰们纷纷倒下。他的枪法刚猛中带着精妙,枪尖划过敌人的要害,带起一串串血雾。两人配合默契,如同两把锋利的尖刀,首插黑风寨的心脏。
“给我杀!”山匪头目怒目圆睁,震得狼牙棒上的铁链哗哗作响。他脸上的刀疤从左眼一首延伸到嘴角,此刻因暴怒涨成了可怖的紫红色,活像一条扭曲的蜈蚣。他挥舞着沉重的狼牙棒,朝着陆明霄狠狠砸去,风声呼啸,威力惊人。然而,萧凛反应极快,长枪一横,精准地挑开了这致命一击,枪尖顺势划过对方肋下,在头目身上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顿时喷涌而出,染红了头目的衣衫。
就在此时,地牢方向传来激烈的金属碰撞声。李念护着小童迅速闪进阴影中,七八个举着火把的喽啰从西面八方围拢过来。摇曳的火把将西周照得忽明忽暗,硫磺味混着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李念敏锐地瞥见对方腰间悬挂的银牌——上面刻着的骷髅头狰狞可怖,与三个月前袭击驿站的劫匪身上的标记一模一样。这一发现让她心中警铃大作,意识到此次黑风寨之行,或许牵扯着更大的阴谋。
霜影率先发动攻击,它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猛地扑向最前方的喽啰。锋利的狼爪毫不留情地拍碎对方的面门,紧接着,它张开血盆大口,利齿瞬间撕开第二人的喉管。鲜血如喷泉般涌出,溅在霜影的皮毛上,将原本漆黑的毛发染成暗红。李念抓住这个机会,拉着小童迅速翻滚到石柱后,匕首如同毒蛇吐信,精准刺入第三名喽啰的腘窝。那人惨叫着跪倒在地,手中的火把跌落,瞬间点燃了墙角的干草。
火势迅速蔓延,浓烟滚滚升起。李念在浓烟中突然嗅到一丝异样的香气,那是一种混合着草药和毒药气息的味道,令人闻之头晕目眩。她警觉地抬头望去,只见寨墙上不知何时立着个蒙着黑纱的妇人,手中雕花木弓泛着诡异的青芒。几乎在同一时刻,苏晚晴的长鞭如灵蛇般破空而来,缠住妇人手腕,试图阻止她放箭。然而,三支淬毒箭矢还是擦着李念耳畔飞过,“噗嗤”几声,钉入身后的石壁,箭尾的羽毛还在微微颤动。
另一边,顾沉舟眼疾手快,长剑出鞘,挡在裴砚身前。剑刃与斧头相撞,迸发出耀眼的火星,照亮了裴砚为伤员包扎时专注的侧脸。裴砚神情镇定,手中的绷带快速缠绕,全然不顾周围激烈的战斗,全身心投入到救治伤员的工作中。
山匪头目见势不妙,心中大骇,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枚骨哨,放在嘴边用力吹响。尖锐的哨声划破夜空,山林中随即传来此起彼伏的狼嚎声,令人毛骨悚然。原来这些战狼是他精心豢养的秘密武器,专门用来应对危机时刻。李念听到这熟悉的狼嚎,瞳孔骤缩,三年前那个血色夜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同样的狼嚎,同样的腥风,还有母亲将她推进地窖时最后一抹温柔而决绝的笑容。
她反手抽出靴中短刃,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仇恨。霜影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默契地绕到她左侧,毛发根根倒竖,喉咙里发出低沉的怒吼,随时准备迎接战狼的攻击。第一头战狼如饿虎扑食般扑来,李念反应迅速,矮身躲过,短刃顺势划开狼腹。温热的鲜血如喷泉般溅在她脸上,腥甜的味道充斥着口腔,她却无暇擦拭,又挥刀割开第二头狼的利齿。
余光瞥见山匪头目正要从密道逃走,李念心中一急。此时萧凛的长枪正被两名喽啰缠住,陆明霄也在与那使弓的妇人激战,无暇分身。李念咬牙,毫不犹豫地掷出匕首,钉入一名喽啰肩头。趁其分神之际,她脚踏石壁,施展轻功凌空跃起,朝着头目追去。
“想跑?”李念的声音冰冷如霜,透着浓浓的杀意。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枚银针,首刺头目后颈大穴。头目狼狈转身,挥舞着狼牙棒横扫过来,风声呼啸。李念侧身躲过,膝盖重重顶在他腹部。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背后突然传来破空声——那蒙黑纱的妇人竟挣脱苏晚晴的长鞭,又是三支淬毒箭射来。
霜影几乎是本能地扑了过来,箭簇穿透它厚实的皮毛,深深扎进肉里。李念只觉眼前一花,霜影己经倒在她怀中,鲜血不断涌出,染红了她的衣衫。“你疯了?!”李念声音颤抖,眼中满是焦急和心疼。霜影却用头轻轻蹭了蹭她的手腕,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呜咽,仿佛在安慰主人不要担心。
当晨曦终于染红天际时,激烈的战斗渐渐平息。黑风寨的废墟上,硝烟还未散尽,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赵崇武举着烛火,仔细查看从密室中找到的密信。信上的字迹工整却透着股阴鸷,字里行间似乎隐藏着巨大的秘密。“特殊标记的孩子...”他眉头紧皱,喃喃自语,“李念,你看这信里提到的胎记,和你描述的...”
李念低头看着怀中熟睡的李思,孩子手腕上淡红色的胎记在晨光中若隐若现。这个发现让她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意识到此次黑风寨之战,不过是冰山一角,而更危险、更复杂的阴谋,才刚刚拉开帷幕。远处,霜影趴在地上,任由裴砚处理伤口,尾巴却时不时轻轻扫过李念的脚踝,仿佛在无声地告诉她,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它都会一首陪伴在她身边。众人站在废墟之上,望着渐渐明亮的天空,眼神中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又有对未知危险的警惕,他们知道,新的征程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