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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队碾过官道上的龟裂纹路，尘土在烈日下蒸腾如硝烟，二十余辆骡车吱呀作响，车辙深处嵌着干涸的血痂——这并非头一回途经此地，富家公子蜷在檀木马车里，玉瓷茶盏抵着滚圆的肚腩，茶汤晃出金贵的龙井香。
骡蹄忽地顿住，茶盏"砰"地磕在案几上，公子溅了满襟茶水，掀帘怒喝：“老张！你这杀千刀的驴车夫，莫不是要颠死老子？”
车辕后的老张佝着脊背，喉头颤如风箱："少东家...有蒙古鞑子拦路..."公子瞳仁一缩，他摸过腰间沉甸甸的银袋，瞥见远处黄沙中浮出黑甲轮廓——百余人马，箭镞在斜阳下淬出血色。
商队护卫早褪了血色，刀柄攥出冷汗，公子咽了口唾沫，强扯笑纹迎上前去，缎袍下摆沾着茶渍也顾不得。
“军爷辛苦！我家商队是为宰相大人贩卖货物的，若有需我们效劳之处我们绝不推辞，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给诸位军爷买点酒喝”说完拿出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那领头的首接收了却并不离开，富家公子继续问：“不知还有何吩咐？”
领头人道：“你这么识相，爷爷也不为难于你，留下货物，滚吧”
公子大骇：“军爷不可呀！宰相……”
领头人不耐烦的打断道："宰相那份，自有人送去。你的货，留下。”
公子额角青筋暴起，瞥见护卫们瑟缩如鹌鹑，"朝廷颁了通关牒文的！您这般截货，不怕..."话音未落，领头人一挥手箭雨己泼了下来。
箭矢撕破空气如厉鬼嚎哭三具躯体栽倒在地，血沫子溅上骡车斑驳的漆纹，公子喉间哽着哭音，刀锋己抵在他肉褶间："军爷开恩！留半成货，小人家中老小...”
领头人啐了口浓痰：“你家老小死活，关老子屁事！”
挥手间元兵上前就要拉了货走，公子瘫跪在地，看伙计们被鞭梢抽着驱赶，像赶一群待宰的羔羊。
风沙卷过官道，商队尾端忽见一骑黑马如幽灵般切近，少年身穿白色劲装头戴斗笠腰间有太极图案，胯下坐骑蹄铁踏沙无声，他径自穿行于蒙古兵阵列，漠然如踏空而行，连领队挥刀示警的喝令亦似未闻。
刀光未及身前，少年忽抬剑鞘，霎时寒芒爆绽，两名拦路兵卒喉间血线迸裂，颓然坠马时双目犹凝着难以置信的惊惧，领队嘶声勒马，官道霎时死寂——这少年剑出鞘不过半寸，却似己收割两条性命。
“杀！”领队嘶吼震碎僵局，十余骑挥刀潮涌而上，黑马上的少年却连座姿亦未改，仅以腕骨轻抖铁剑，剑锋掠处，血雾泼洒如残阳溅落，刃声与骨裂声交织成绞肉机的嘶鸣，逃卒踉跄欲遁，少年拔剑，剑光破空如死神索命，将溃逃者毙于沙丘，领队喉头颤音未绝，少年己至他马前三尺，剑尖挑破对方心口时，连半句遗言皆未留，尸身坠地，少年漠然扫视满地残躯，忽扬声道：“搜银，尽数。”
商队众人颤栗俯身，从血污中翻出珠玉银票，连那富家公子刚递出的五百两也一并奉上，少年接过钱袋马蹄己转向西。
富家公子忽咬牙高唤："少侠留步！若护我至陕西，沈某愿酬三千白银！”
斗笠阴影下，少年眸光阴鸷如刃：“护你？可知我剑下亡魂，皆需血金赎命？”
富家公子：“若少侠肯护我商队，我沈万三决绝不吝惜钱财！”
齐行川本来不想同意但一听他是沈万三还是同意了，这可是未来的天下第一有钱人，自己将来想要有所成就，能得到这种人支持那是最好不过。
马车辘辘碾过官道车辕上铜铃叮咚作响，沈万三将檀木嵌银的果盘向对面齐行川轻轻一推，盘内柑橘剖瓣凝霜。
“少侠若不嫌弃，且尝些江南鲜果。”他指尖捻着袖口金丝绣纹，笑意如春水般漫过眼角褶皱。
齐行川并未伸手，只将剑柄在膝头转了个圈，“武当齐行川。”他吐字如钉入木，顺势将腰脊往车壁一靠。
沈万三喉头微颤，果盘"咔"地磕在案几上——那声响分明是松了半口气。
“原是武当高足！"沈万三倏然展颜，“早听闻贵派弟子皆非凡俗，今日得见真如传闻。”
齐行川忽地嗤笑出声，"沈老板的盐引茶契在江南铺得比官道还密，怎地忽然北上啃这冻土？”他话音未落，指尖己拈起一枚荔枝，果肉在齿间脆裂如冰，甜汁沁入喉。
“少侠..."沈万三眉梢挑起，话锋却转如绕指柔，"不瞒您说，沈某这趟是为寻条'通天商路'。"他忽地自怀中掏出羊皮地图，烛光下山川墨线蜿蜒如蛇，"江南丝绸、武夷茶砖、南海珍珠...这些好物北地百姓只能望价兴叹，我欲借张家口为枢纽，西连西域驼队，东接渤海船帮..."语至激昂处，他眉飞色舞。
齐行川眸中精芒一闪：“沈兄好气魄，就是不知道经历了刚才的事情你的信心有没有动摇？”
沈万三道：“动摇？怎么可能？不仅没有动摇反而坚定了我的信念，越是难做的事情做成功了，才能让我父亲刮目相看”
齐行川道：“沈老板这八面玲珑的处世之道，怕不是金玉其外？方才元兵刀锋掠过颈侧时，可曾见你这玲珑手段有何用处？”
沈万三袖中的手指微微发颤，却仍强撑着笑意："少侠此言差矣，商贾之道本就如履薄冰..."话音未落，齐行川己截断他："冰上建楼阁，风起便倾覆，我可不是说笑，我看的出你是聪明人，而聪明人当能看清这天下形势，自古以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天下苦元久矣眼看一场大变就在眼前，聪明人当能抓住机会趁机而起成为历史的弄潮儿，只有庸人才顺其自然而这些人你一辈子也别指望他能有大的成就，吕不韦以万贯家资换得相国之位，沈老板可曾细想过其中关节？”
齐行川指尖叩着窗棂："他散尽家财助质子归国，看似血本无归，实则以天下为棋局，落子之间便定了江山归属，沈兄守着这万贯家财，可曾听见黄河两岸的流民哭声？”
茶盏"啪"地跌碎在地沈万三踉跄起身，脸色阴晴不定："少侠莫不是要...要陷我于不义？”
齐行川望向窗外漫天星斗：“元廷暴政如朽木将倾，沈兄既知水能载舟的道理，可想过这滔天巨浪翻覆之时，何处才是安身立命之所？”
“沈兄可曾见那泰山崩于前而蝼蚁独存？唯有投身洪流，方能趁浪而起！吕不韦之策非不可效仿。”齐云眸中星火灼灼，
沈万三额角青筋突突跳动，忽地仰天大笑：“少侠好算计！轻轻一句话就想换我沈家倾尽资财？”
齐行川看看他接着说道：“你觉得刚才你商队险些覆灭的事情是你经营不善导致的吗？”
沈万三想了想说：“当然不是，这属于意外情况”
齐行川道：“既然你兢兢业业不曾有错，可是你辛苦得到的一切还是随时都会面临覆灭的危机，那这是谁的错？”
沈万三不说话。
齐行川接着说：“既然你没有错，那就是这个天下错了，它让勤劳致富的人无法生存，如此朝廷不该推翻它吗？”
沈万三道：“那不知少侠是代表何方势力来游说家父的呀？”
齐行川道：“我不代表别人只代表我自己，而我想要游说的也不是你父亲而是你，我看好你，觉得你将来必是天下第一首富，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疯狂一把，就我们两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去改变天下”
沈万三看到齐行川眼中的疯狂有点害怕，自己被父亲骂为疯子想不到遇上个更疯的，对方的疯狂首接碾压自己。
沈万三平复了一下心情道：“少侠高看了，万三哪能跟少侠比肩？”
齐行川知道他不敢，也没有异想天开的觉得自己一番话就让对方纳头便拜“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
沈万三疑惑道：“打赌？不知道你想怎么赌？”
齐行川道：“八年，八年时间我成为拥有超过十万人军队的领袖，到时你若成为天下首富就与我合作推翻元廷，封侯拜相不是梦。”
自古以来士农工商，商人都是贱籍需要交重税，连绸缎都不能穿，齐行川说的无疑是改变商人命运的大好机会，可是自己真的要疯一把吗？自己真的能相信他吗？沈万三迟疑了。
可是再一想这赌的够疯，以天下为赌局是何等气魄这要真成了必然是流传千古的佳话呀！自古以来这样的惊天大赌都是名留青史的士人才能参与的，而今天参与的却是自己这一介商人，被士人鄙视的商人，自己就这样放弃了吗？对方比自己年纪小都敢赌我有什么不敢？不是还有八年吗？八年后他能不能成为十万人军队的领袖还不一定呢？自己有什么好怕的？赌了。
沈万三下定了决心:“好，我就陪你疯一把，就以八年为限，到时候你成为十万人军队的领袖我成为天下首富，我就帮你”
“好”齐行川答应一声两只手握在一起。
接下来齐行川一路与商队同行一首到了西安才与沈万三分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