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右看了看，小声道：“那些美妾小郎君一个都吃不到。”
“这话怎么说？”
“你没看出来只有小夫人容光焕发？”大叔颇有感慨，“小夫人别看年纪轻轻，御家有术啊。”
经过工地，徐秉注意到他们躲闪的眼神，疑惑地摸了摸脸，等到走远些，忍不住对左右说道：“那些人看我的样子有点奇怪。”
“有吗？”
“总觉得好像在可怜我。”
左右闻言面面相觑，右边的随从看了看借着搬东西之由跑远的工人，忍不住扭头往后看了看越来越远的送行队伍。他不是在看女主人，他在看他新婚没多久的媳妇——队列里某个外放的舞姬。
“三娘，郎君都不回头看你。”
小怜指出她的发现。
“快闭嘴。”小丫鬟习惯成自然地抽她。
“不怪他。”刘昕似笑非笑，“税都收到后年去了，郎君哪敢再看。”
小丫鬟觉得自己听懂了，她红着脸想了想，觉得还是先问更重要的一个问题。
“三娘，真的又要打仗了吗？”
“嗯。”刘昕看着远处的人影越来越小，“应该错不了。既然东边异动频繁，我们这边也要提前做好准备，郎君这次一去，少则三个月，多则数年，我们是见不上面的。”
“多则……数年？”小丫鬟咬紧了嘴唇。
“这还算好的呢。”刘昕笑了笑，回庄进了内院，阴影下再无半丝笑意。“凉州这次应该会非常凶险。”
小丫鬟脸色大变，迟疑半晌忍不住问：“三娘，您刚才跟郎君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太想赢。”刘昕半张脸在影子里，另半张脸在亮处，“如果知道另外一路必输，反而容易出事。”
想带猪队友反而容易被坑，还不如专心打好一路。
小丫鬟看着那半张明艳艳的脸，不自在地扭了扭后背。
“凉州会输，但郎君会赢。只要他赢，我们就还有用。”刘昕垂眸。
小丫鬟咽了口唾沫，小声提议道：“三娘，要不，我们回沙洲吧？”
“去了沙洲才叫真没地方跑了。”刘昕摇摇头，转身背对她，缓缓步入里屋，“先过了这个冬天再说，明年日子不会好过。”
战争的端倪益发明显，随之而来的是各种流言和恐慌。凉州之前是不大太平，但那会很多人其实是持有幻想的，势态还没到完全混乱不堪的地步，现在东边的消息越来越多，境内失败主义谋士又突然多了起来，顿时人心惶惶，于是出现了各种抢购事件，物价自然飞涨。
“乱世粮食才是硬通货。”刘昕老神在在。
小怜看了看，以失望的语气问道：“三娘，我们是不是囤得太少了？”
“有多大的刺长多大的肉。”刘昕心情好，亲自给孩子喂吃的，“要让别人觉得，吃掉你的收益不足以弥补损失，那么我们被人惦记的机会会少很多。”
“三娘你在说刺猬吗？”小怜似乎想起了什么，兴高采烈道，“其实我有办法不挨刺就能吃到它们的肉。”
“闭嘴。”
第五百九十一章 望风
凉州下雪了。
刘昕不喜欢雪。
望楼远眺，满目黑白分明。风夹着碎雪，裹着貂裘和了口雾，依稀间仿佛听见有人“三郎三郎”地唤着，心头一动，思绪不禁飘荡。
好遥远的称呼。
她眯起眼，周遭一切都蒙着数层薄纱，似真非真，仿佛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三娘？”
新的声音盖了上来，旧的呼唤碎作一地，旋即刻化得无影无踪。刘昕定定看了眼地板，随后抬头扫向来者。
是小怜。
“何事？”刘昕莫名有些失落。
“有人来了。”小怜回道。
“哦。”刘昕挑了挑眉，自己站在高处半天，结果全在发呆？她顺着方向望去，果然看见远处有几个黑点正往此地行来。
“是郎君的信使。”小怜满是期盼的语气。
“难说。”刘昕依旧冷淡，下楼的步子越走越轻快，临近大门却慢了下来，略作思索，转身带人上了墙头。
“三娘？”随行的武装舞姬有些疑惑。
“看清人再说。”刘昕头也不回。
楼上看着来人挺近，但却要多等些时分。马蹄踏雪，那几个骑手进了庄门前的空地，环顾四周黑洞洞的射击孔，不安地任马儿原地打转，只有当先那黑衣汉子安抚住坐骑，中气十足地通报身份和来意。
“宋昭？”刘昕凝眉，不是徐秉的人。
但却是带着猫妖消息来的，同时是城中门阀的僚属。
女主人让大嗓门的小怜又问了几个问题，确认无疑，才把人放了进来。
见了面，黑衣汉子宋昭恭恭敬敬说了套客气话，看了看墙头成列的持弩健妇，啧啧称奇又恭维了几句。
刘昕但笑不语，让热了酒，准备了炭火，待到来客浑身暖和了，只留下几个心腹，慢悠悠问道：“凉州城里，可是出事了？”
宋昭扯出个古怪的笑容，回道：“凉州城是不大太平，但跟河西一比，都是小问题。”
“河西已经打上了？”刘昕有些意外，“敌人来得这么快？”
“敌人没这么快，他们只是号称二十万，负责河西防务的梁将军已不知所踪。”宋昭如是说。
算卦可没算过这出，女主人大为震惊，如果不是要装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人设，她很想当场质问“你们打仗这么儿戏的吗”这种话。正所谓望风而逃者为上勇，闻风而逃者为中勇，误听而逃者为下勇。
宋昭似乎想从刘昕脸上看出什么，他端详了半晌，有些失望 ，接着说道：“大将军大为恼火，但没人愿意接任梁将军的位置，最后指派了马胜。”
“马胜？”刘昕没什么表情，不熟。
名字倒是挺吉利的。
“这马胜推三阻四，到现在还未出发。”宋昭面露讥讽，“畏敌如虎，怕是指望不上。”
怎么才几年工夫，凉州军事就拉跨成这样了。
刘昕沉吟片刻，质疑道：“偌大的凉州，就没有人选吗？”
“当然有。”宋昭似笑非笑，“但让谁上是门学问。”
刘昕垂眸，“你们怎么打算？”
“如果徐将军及时南下，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宋昭说道。
“他在北线，没有命令怎可擅自行动。”刘昕没抬头。
宋昭笑了笑，只说：“夫人有大气运。”
刘昕抬眼，暗道那谣言你们没完了是吧。
“徐将军亦是少年英雄，前途不可限量。”宋昭仿佛自言自语，“他只是缺个机会。”
刘昕看了看他，转首吩咐下人继续添酒加食，完全没有接茬的意思。
宋昭见状也没有继续上个话题，左右看了看，又说道：“因为这事凉州地界人心惶惶，城中恶少乡间无赖趁乱打劫，甚至有不少豪族田庄也遭了他们祸害，夫人这边也没几个男人，要不要我家主人安排些护卫过来？”
“这不合适。”刘昕很干脆地拒绝了。
留客是不可能留客的。目送黑衣汉子一行走远，小丫鬟忍不住问道：“那只猫怎么跟这些人勾搭上了？
“反正消息是传到了。”刘昕表情从淡漠到凝重，“不知道徐郎那边知道河西的情况了没有。”
不过就算那边不知道她也没办法，接下来几天雪是停了，传过来的消息却比雪花还多，真的假的混在一起，让人摸不清实际情况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