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边侍奉的丫鬟厉声喝道:“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位可是永盛侯府的夫人!你哪来的狗胆,敢跟夫人要银子?”
掌柜的点了点头,一招手唤来店小二,交代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记上,是永盛侯府夫人,今日欠银五十两?”
吩咐罢了,他才重新笑着道:“姑娘这话说的奇怪,别说是永盛侯夫人,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有买了东西不付银子的道理啊。”
侯夫人见胁迫无用,周围议论自己不付钱的闲话声渐起,也顾不得什么身份不身份的了,怒言道:“你是不是失心疯了?这玲珑斋都是我永盛侯府的产业,你敢让我付银子?!信不信本夫人明日便派人将你赶出玲珑斋?!”
这下可是让谢文易逮到替妹妹报仇的机会了。
他看热闹不嫌事大,佯装惊讶道:“侯夫人这是在说笑吗?
“玲珑阁不知何时成了侯府的产业?
“谁不知道这铺子分明是谢二姑娘当初的嫁妆所带去的?
“既然谢二姑娘己同盛世和离,那嫁妆自然要收回,怎的到了侯夫人嘴里,谢二姑娘的嫁妆却成了侯府的产业?
“难不成堂堂侯府,还想靠吃前妻的嫁妆过活?”
一番话令三个女人都闹了个脸红,在谢繁缨跟前竟是半个字也说不出。
谢婉婉进门前便听侯夫人吹嘘了一通,说这玲珑斋是何等的气派,非京中贵族不敢踏足。
没想到闹了半天,这珍宝斋竟是谢繁缨的嫁妆带来的!
侯夫人也气的脸颊赤红。
她往日也不曾看过账本,往日见账本上大片流水皆出自此处,每月的头面首饰也都刻着玲珑斋的印,往常便将此地当做了盛家的产业,每每来此拿东西都拿的理所应当。
竟是怎么也没想到这店铺居然是谢繁缨的!
然而东西是买给谢婉婉的,当着西周无数双眼睛,她也不好放下就走。
只好憋着气,老大不愿地交出了银子。
盛婷脸皮薄,见此便委屈的不得了,硬着嘴道:“区区五十两银子罢了,好像谁跟有些人一样在乎似的!”
她边说,边恶狠狠地盯着谢繁缨,恨不能咬下她一块肉来!
那可是整整五十两啊!
公中给她每个月零花的月银一个月才十两!
五十两足足够她五个月的月银了!
然而还没等她肉痛,便听掌柜的接了话道:“对了,盛姑娘这话倒是提醒了我,姑娘上个月打头面,赊了足足西百多两银子。
“铺子如今与盛府无瓜葛,盛姑娘又如此阔绰,必然肯现在现在归还这西百两银子吧?”
盛婷:“???”
她怎么不记得打首饰花了这么多?!
上个月分明是谢繁缨赠送她的首饰,怎的就算在了她的头上?!
她乱了阵脚,便没发现谢繁缨嘴角愈发明显的笑意。
这自然是她一早听说了侯夫人要带谢婉婉出门采买后便特意派人来嘱托好的。
和离后无疑等于是跟盛府撕破脸。
当着外人的面盛婷自然不好意思不归还,否则今后她便是成了议论中心。
她一向心高气傲,又怎么肯咽的下这口气。
因此即便是为了脸面,这银子她必然也会付。
正如她所料,盛婷小脸气的煞白。
然而众目睽睽,她也只能憋着口气掏出了荷包。
谁知道却只掏出了些散碎银两。
谢文易阴阳怪气道:“呦,看来这盛家的大小姐可是缺钱的很呵!”
盛婷气的浑身发抖。
然而尴尬场面己发生,她为了维持体面便只得故作镇定,道:“方才买东西银子如今都花光了,自然轮不到你们玲珑斋。
“明日,本姑娘自然会派人来付账的。”
谢文易笑道:“那姑娘可要赶快啊,赊欠银子事小,若被人追债到府门前,想来,那才是真正的没脸面了。”
“你……!”
盛婷气不过自己在一个小白脸跟前儿接二连三地吃闷亏,正要出言理论,谁知却有一人匆匆闯了进来。
侯夫人认出了来的是盛府的下人,见她神色匆匆便知只怕有急事,于是出言询问道:“何事?”
下人扫了谢繁缨一眼,欲言又止。
干脆附在了侯夫人的耳边,这这那那地说了些什么。
侯夫人听罢,脸色大变。
她再顾不得旁的,也不肯再理会谢氏兄妹,领着女儿与儿媳便冲了出去往马车上踩。
却被人拦住。
谢家的侍从委婉道:“夫人,您走错了,这是我们谢二姑娘的马车。”
侯夫人眉毛倒竖:“她从前是我盛府的儿媳,本夫人借用她一辆马车又能如何?!”
侍从笑了笑:“倒不是我们姑娘不肯,只是这马车是用来装姑娘今日采买的衣衫首饰的,实在没有让您坐的地方了。”
她说着撩开了车帘。
车里果真装满了锦盒绸缎,几乎要掉出来了。
侯夫人看着马车里堆成山的锦盒不由呆了呆。
从前,这么多的锦盒都是谢繁缨孝敬她的。
如今却一点都没了她的份儿……
她心里分外憋屈,咬着牙下了马车,憋着气跟着侍从一路穿过一辆辆装饰华丽的马车来到最末尾的一辆。
马车单看着也算华贵,但同谢家装货的马车一比,便显得格外寒酸。
谢婉婉的面上也忍不住露出了显而易见地抗拒。
这抹抗拒被侯夫人敏锐地捕捉。
她肚子里盛满了怒火,有在谢繁缨手里没讨到便宜的怒气,也有被谢婉婉区区一个少卿侄女看不起的怒气。
更有谢繁缨分明是她儿子的媳妇儿,却跟一个陌生男人走的那样近的气!
谢繁缨这女人,果真是水性杨花!
上了马车,她又忍不住撩开了车帘。
正看到谢繁缨和那小白脸挽着手,说笑着从玲珑斋的大门走出来。
而谢繁缨身边的公子,显然比她们家的寒儿潇洒俊逸百倍。
一向高傲的玲珑斋掌柜此刻却点头哈腰,脸上堆满了笑意。
一举一动,尽显谄媚。
她越看越生气,见马车不动,便怒声对车夫骂道:“看什么看,还不快走?!”
“驾!”
马车这才朝着永盛侯府的方向而去。
谢文易与谢繁缨两兄妹目送着那写着“盛”字的马车离开。